謝一揚在珠海遊艇上放下報紙,對電話那頭的周明遠輕笑:“勞動局那邊辦理好了,死三十個以內算‘安然出產變亂’。”
東莞厚街鎮,深夜十一點。
三天後,東莞日報角落登了條簡訊:《中年女子跳江他殺疑似精力非常》。
車廂裡擠滿了國棉廠的女工,有個戴金鍊子的禿頂男人正挨個發礦泉水:“我是揚帆人力部王主管!到了東莞有專車接,今晚就住新宿舍!”
地下工廠的日光燈管二十四小時慘白地亮著。
武漢國棉三廠的播送裡,下崗名單像喪鐘一樣唸到了第三十七個名字。
劉翠芳攥著皺巴巴的車票,背後是哭嚎著拽她衣角的女兒。丈夫蹲在站台抽菸,菸頭燒到手了才猛地一抖:“去了記得寄錢,強子放學期的借讀費……”
警局門口,值班民警打著哈欠推開她的告髮質料:“勞務膠葛找勞動局!再說你們簽了誌願條約……”
暴雨夜,劉翠芳終究摸到工廠後牆的狗洞。
她爬出去時泥水灌進鼻腔,遠處閃電劈過,照亮圍牆上的鐵絲網和赤色大字:“逃工者,死”。
車間裡“嗡”地一聲炸開,女工們齊刷刷轉頭看向角落。劉翠芳手裡的棉紗線“啪”地斷了,指甲縫裡還嵌著棉絮,指節卻已經僵得發白。
“這他媽叫宿舍?!”
“報警?”湖南妹慘笑,“門口保安腰上彆的是真槍!上個月有個逃竄的被抓返來,牙全敲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