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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眯眼看向遠處——潰堤口的搶險隊正徒手往麻袋裡塞泥沙，可麻袋數量底子不敷，幾個年青力壯的小夥子乃至脫下衣服當臨時沙包。而在他們身後，漢口老城區的低矮平房已經泡在水裡，渾濁的汙水漫過門檻，漂著鍋碗瓢盆和幾本濕透的講義。

檔案上是李為民剛送來的海關記錄——三天前，徐誌鴻親身具名批準了一批“防汛公用麻袋”出口，數量恰好是五萬條，目標地是香港。而簽批來由鮮明寫著：“海內庫存充沛，優先創彙。”

周明遠的呼吸粗重起來，手已經按在了槍套上。

我曉得他在想甚麼——宿世這個時候點，他正因為“抗洪不力”被貶到郊區派出所，而現在，我給了他一個翻盤的機遇。

他當然曉得“謝一揚”是誰——半個月前，就是這個年青人匿名送來大水預警，卻被他當廢紙扔進了渣滓桶。而現在，對方手裡攥著的不但是拯救的麻袋，更是能讓他宦途完整垮台的把柄。

“小謝老闆，這錢……燙手啊。”張鐵柱摩挲著極新的鈔票，眼神卻飄向窗外——那邊貼著“嚴打投機倒把”的標語。

“徐組長，江漢關堆棧有麻袋！”一個年青科員衝出去，聲音因為衝動而鋒利，“但……但他們要三百塊一條！”

“燙手？”我輕笑，“下週厚交所開業，這97萬會變成970萬。”

漢口老城區滿目瘡痍，但滅亡人數被古蹟般地節製在兩位數——周明遠因為“判定調和官方捐贈”登上了《湖北日報》頭版，而徐誌鴻則被紀委帶走，辦公室抽屜裡搜出了十八萬港幣的存摺。

防汛辦的絕望

科員嚥了口唾沫，低聲道：“是……是揚帆實業的謝老闆，他說……這批麻袋是‘入口特種防汛物質’……”

——宿世1990年6月，深圳證券買賣所悄悄試停業，而最早殺出來的那批人，半年後身家全都翻了十倍。

他抓起鋼筆，在和談上簽下本身的名字。

“第二呢？”他咬牙問。

“謝一揚！”他低吼，“你他媽知不曉得現在淹死了多少人？！這時候你還敢坐地起價？！”

“周哥，看看這個。”

三天後，大水退去。

“揚帆實業誌願捐贈10%防汛物質，由周明遠同道親身監督發放。”我點了點落款處空缺的署名欄，“當然，剩下的90%，還是三百塊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