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您曲解了，唉！不是甚麼大事，一點心煩罷了，也就是在皇祖母麵前夙媛纔敢隨心所欲地抱怨一句。您莫大驚小怪的，說得夙媛像要是以事都想不開了似得。”

“朕如此不成信？”他挺了挺胸，一時都忘了她如許的態度是何其不尊不敬，足以他科罪，內心想著的，反是要證明他此番前來是下定決計，而非憑著一股孤勇意氣。

太皇太後看她今兒用膳時心機有點出離，開初並冇提，一向到她銜一塊蝦肉冇銜好，半空裡掉落在桌上，眉頭動了動，慢吞吞地出聲：“如何了這是，心不在焉的？”

沈夙媛微微一笑，回身朝殿外走去，步子漸快，半晌工夫便來到了還在停歇埋頭的朱炎跟前，見他一張臉紅潤光芒，眼裡積滿焦炙癡惘，嘴抿成薄薄一道線，似是藏了諸多不能言的心語。他見她人就在麵前，換了一身淺粉色紗裙，超脫輕巧，一對明眸晶亮晶亮的，像兔子般軟綿溫善，叫人極想將她摟入懷裡。

二人遙遙相望，氛圍奇特，眼尖心細的太皇太後立下就明白了她這外孫女剛纔失神的原因，再看他這親孫兒，內心頭悄悄發笑，現在這年青人啊……白叟家大為感慨，眸光挑了挑，朝一側的沈夙媛低聲道：“甭在這你看我，我看你的了，去罷。”

――她……是如許想的嗎？

她的眸光像是和這陰陰暗淡的燭火融為一體，顯得格外冷酷。

“真是甚麼都瞞不過皇祖母，夙媛……在想本日的事。”

本來煩躁的心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忽地就安靜下來，胸口湧動的文火慢熬，令他疾走後通身熱汗冷卻下來後的寒氣都被逼走了，隻餘一股暖流沁入五臟六腑，如春日裡朝陽暉映。

――沈家式微，聖寵不再。

心中動機一動，人下認識地就邁開步子上了前去，高大的身形如鐵牆一點點逼壓下來。

“去皇祖母的萱草閣吧。”

如何會這麼想？沈夙媛撫心自問，卻不太輕笑一聲，頭微微垂落，“……覺著有些累了。”

她也不想大早晨還上演一場驚心動魄的織女牛郎戀，隻從椅上起了身，朝太皇太後微微伏身：“那夙媛先去了，過會就返來。皇祖母給留點菜吧。”說不定等她會過朱炎後胃口就好了。

沈夙媛曉得，本日她的心態有些奇特，多年來的角色扮演，真真假假，虛真假實，或許她也有那麼一丁點的分不清了。

萱草閣冇人住，這時不過幾個宮娥寺人守著，身後跟著兩個宮女打著一盞青燈，燭火幽幽，如一條長龍蜿蜒途徑漫冗長廊，人眼希少，四下幾近隻聽得兩人的腳步聲和夜色裡藏在叢間綠蔭地裡的小蟲子收回的悉簌聲。兩人一起保持沉默，沈夙媛走在前頭，朱炎略微靠後，眼朝斜上方諦視著她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