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時分,梨園子連著幾晚都會趕個場子。
連夜把戲台拆了,大師草草洗漱籌算入眠,明早還要趕在開城門之時分開這裡。顏淡抱著一堆戲服,倉促而行,微涼夜風裡俄然傳來一道女子清澈動聽的聲音:“山主,我還真不懂,這戲有甚麼都雅的……”
趙大叔在身後叮嚀了一句“謹慎點彆摔下來”,就扛著道具走開了。
顏淡搬過梯子,架在戲台邊上踩上去摘掛在台上的燈籠。
他輕笑出聲:“我還覺得全城的女人都認得我呢,不過……冇有乾係,鄙人姓林,雙名未顏,教女人見笑了。”
她看了看摟著她的腰的那人,再看了看他手中描金摺扇,最後瞧了瞧中間斷成一截截的梯子,刹時想明白兩件事:第一,這位登徒子公子很有錢,他這把扇子如果拿去典當也能當很多銀子。第二,梯子不是被她壓塌的而是被這位公子弄壞的,這個力道,看來對方會工夫。
閔琉瞪大眼看著她:“你、你看上去彷彿很歡暢啊?”
那人啪得一下翻開摺扇,漸漸搖了兩下,微淺笑著問:“如何,你冇有甚麼想說的麼?”
顏淡翻開房門,把她往內裡推:“聽話,去睡吧睡吧。”
她的手臂上麵無端呈現一塊青斑,且另有不竭伸展的趨勢。一次閔琉瞥見,嚇了一大跳,還覺得她是在那裡磕碰到了。顏淡抿著嘴角不說話,這塊青斑並不是那裡擦碰到的,而是屍斑,她畢竟在幽冥地府待的時候太長,少了半邊心,身子遲遲不能複原,被陰氣侵染到也不是甚麼奇特的事。
如許日夜兼程趕路,一個月後終究到了南都的地界。
閔琉撅著嘴:“啊,你竟然連這麼願意的話都能說出口,我不睬你了。”
“我當然要去報官,還要公開裡花銀子把人下了獄折磨一通,竟敢閹、閹……咦,也對啊,報官要有個罪名,罪名是有人把他給閹掉了,哈!”閔琉自言自語,“如何就一向冇人想到這個,現在可好了,我們桐城的福分啊……”
顏淡拍開他的手:“我該認得你嗎?”她最討厭這類手腳不潔淨的人。
除了班主那實足鄙吝的本質讓顏淡有些痛恨以外,其他統統安好。
顏淡忍不住笑,她疇前也喜好過一小我,但是看戲看多了,內裡的悲歡聚散也看慣了,感覺那實在也不是甚麼值得揪住不放的事。
閔琉撫著流雲水袖,衣袖上七彩繡線斑斕燦豔:“你覺得我會不曉得嗎?那位公子如許的豐度氣度,必定是好人家出來的,我是甚麼人,如何配得上他?另有啊,最早前那一回,他身邊還跟著一名女人,那女人長得高挑又嬌媚,他底子看不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