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當真是賢德。”他又握了握她的肩膀，低頭切近她，溫熱的氣味緩緩送到她的麵前，熏地她略有些炎熱發暈。

“讓她出去。”

秋薑隻得道：“六汗明鑒。”

秋薑也不避諱，笑著：“是。”

世人皆唯唯諾諾，齊齊點頭。

“如何了？”

不過斯須，門又“吱呀”一聲被人從外推開。秋薑怒道：“聽不得人話嗎？叫你滾。返來乾甚麼？”猝然回身，對上爾朱勁含笑的眸子，秋薑猝不及防，“……六汗……”

秋薑看她一眼，微微點頭：“方纔是你一向滾滾不斷，你倒是有擔負。隻是不知，你能不能承起這份擔負？”伸手接了南屏遞來的茶，掀了茶蓋悄悄撇著茶沫兒。這煎茶裡加了大棗和生薑，聞來有些苦澀，又有些刺鼻，不過尚在能接管的範圍以內。品地久了，苦澀當中，又沁出些許甜美鎮靜，讓人聞之忘憂。

爾朱勁一返來，便有侍婢過來稟告。他定睛一看，認出是斛律蘭容身邊的婢子，問道：“甚麼事？”

斛律蘭容不敢坐。

天子這才展顏，就此點頭：“傳朕旨意，宣衛將軍宇文策上殿。”

秋薑道：“現在朝中權勢三足鼎立，以尚書左仆射王源和大司馬謝衍為首的太原王氏和都靈謝氏一脈擁立三殿下，以衛將軍和殿中尚書為首的宇文部卻推戴七殿下，六汗則更喜愛六殿下。這才龐大了，不如先撤除一方。”

秋薑笑著點頭：“不錯。衛將軍是關隴人，本籍更在隴東，毗鄰涇州，恰在涇水下流，同是水鄉。他未入京之前，便伴同宇文大中正南征北戰，坐鎮隴東，想必非常熟諳水戰。派他出戰，必能事半功倍，掃平叛黨。”

斛律蘭容固然也工於心計，但絕做不出這麼喪芥蒂狂的事。他一想到就感覺噁心。

被她看到的侍妾“噗通”、“噗通”跪了一地，瑟瑟顫栗。

秋薑道：“本官固然無德無能，但也不會丟了朝廷眾卿的臉麵。”

“宇文策？”天子猜疑地咀嚼了兩次。

“夫人倒是賢德。”爾朱勁笑了笑，低頭凝睇她，垂憐地握住了她的肩膀：“但是為夫見夫人的光陰更久，冷待正室，傳到內裡但是個‘寵妾滅妻’的爛名聲。到時不知又有多少人罵我了？夫人也忍心？”

秋薑如何不知天子顧慮：“陛下可委任他為主將，調派李大將軍監軍，想必出不了甚麼亂子。何況，殿中尚書尚在洛陽，衛將軍愛弟，不會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