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郎——也有如此溫馨和羞怯的時候?元曄分開以後笑道,右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牽了她的手:“走吧。”
楊文善見二人如此針鋒相對,眼中閃過一絲嘲弄,俄然莞爾道:“我看二位不是兄妹這麼簡樸吧?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人生六合之間,能得一知己,實乃萬分難求之幸事,既然相知,便應瞭解。何必如此劍拔弩張?”
秋薑笑而不語。
元曄順勢回身。
她震驚地無以複加。
林敷又是一陣沉默:“……你喚他阿兄,但是那日,他清楚……你們到底是甚麼乾係啊?”
她的笑聲悄悄地化作了輕風,捲過廊下飄落的榆樹葉,緩緩飄落到中庭,有人現在從院門外悄悄走進,葉片正巧落在他的鞋尖上。
元曄亦沉默。
還是李元曄比他平靜,笑了一笑道:“鄙人隴西李四郎。”
楊文善笑道:“何來憾事?本日你我投緣,不若效仿那古時關張桃園結義?”
秋薑也不推讓,一飲而儘,將空置的酒樽微微傾斜,展給他看。
“好——”他也笑著飲儘。
秋薑乍然見到她,內心又是一悶,冷眼道:“你來何為?”
林敷好久才垂垂接管這個究竟,眼神敞亮:“無怪乎如此風華!本來他就是琅琊王恭的首徒,隴西李郎李元曄?世人都說他的麵貌是北地最秀美廣袤的山川,環球無雙,非珠玉俗物可比,都說他的胸懷氣度就像氣吞萬裡的寰宇,有容乃大,海納江河。與三娘,恰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元善建與皇後高氏伉儷情深,何如天不遂人願,王氏在他即位後半載便與世長辭了。秋薑與王氏交好,天然曉得他們情深似海,也為他們可惜。
李元曄見他如此坦白,也不再裝腔作勢,逼近了兩步望著他,眼中儘是促狹之色:“你喜好我的三娘?”
“彆鬨。”元曄抓住了她的手。他現在低眉凝睇的神情是如此和順,秋薑笑著笑著,垂垂有些不知所措,眸光明滅,睫毛睫毛撲閃,終究顫巍巍地閉上了雙目。元曄在此時低下頭,暖和而略有些枯燥的唇,緩緩印在她微微顫抖的視線上。
楊文善輕笑,遣人送來七絃琴,跪在在長案上緩緩彈奏起來。高山流水般空靈澄明的序音以後,他悠然唱道:“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十五彈箜篌,十六誦詩書。十七為君婦,心中常悲苦。君既為府吏,首節情不移。賤妾留空房,相見常日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