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麻衣素衫，長髮披落，他也是這般儘情文雅。細雨沾衣，此人容色更加清絕，兩彎如雨後青山般的黛眉下，一雙妙目盛滿含笑。

出來步行了段間隔，卻見前麪人聲鼎沸，秋薑差人出看，不刻返來稟告了她――“橋斷了，這可如何是好？娘子，我們就在這乾等著嗎？”孫桃急道。

秋薑驚懼不已，昂首怒瞪他，提起裙裾踱到船頭：“素聞隴西李郎謙恭溫雅，風采翩翩，本日一看，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秋薑道：“那你本身如何辦？”

元曄笑吟吟地望著她：“三娘彷彿對曄多有成見。”

秋薑內心大急，還將來得及出聲，此人已經鬆開了她，單手解開繩索，又哈腰拾起船頭撐杆，微微一聳便連人帶舟盪開許遠。

元梓桐呐呐道：“另有這等典故？”她固然刁蠻，卻並非蠻不講理，回味了會兒，對秋薑笑道，“那倒是我錯怪你了。”

“你笑甚麼？”秋薑瞪他。

元梓桐道：“周叟，那日我要的頭麵呢？”

元梓桐驚覺不對，聲音也峻厲起來：“如何回事？”

現在雨大了，此處又鄙人流，岸邊的水湍急了些。秋薑在青鸞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跨上去，不料船身一個搖擺，她嚇得閉上眼睛，更聽得身後青鸞驚呼道：“娘子謹慎。”

秋薑見他出言貶擠，內心更惱，麵上卻規複了一絲平靜，回敬道：“相互相互。有的人盛名在外，實在難副，不過是沽名釣譽罷了。”

掌櫃的轉頭，見了是她，神采大變，疾步跑過來道：“縣主台端光臨，老叟有失遠迎，真是該死！”

見身份已被戳穿，他也不再諱飾，抬手便摘下鬥笠，手中運勁，悄悄一震，將之顛飛到水波之上。

青鸞回聲去了。

元曄唇邊噙了一絲笑意，神情懶怠，緩緩吟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昔年飛燕合德豔冠後宮，卻行魅主禍國之行。可見前人之語也不成全信，偶然麵貌並不代表操行。”他的目光悠悠然在她麵上一掠，笑道，“美則美矣，卻如此凶暴刁鑽，不知今後何人敢娶？”

婢子趕緊躬身伸謝。

元曄不怒反笑，烏黑的眼睛定定地望著他，俊美的容顏在如許的濛濛細雨中竟顯得悵婉無窮。

青鸞領著一個頭戴鬥笠、蓑衣披身的男人返來。那男人也不開口索要銀錢，往那渡口一站，悄悄一躍便上了一艘烏篷船的船頭，懶懶道：“想過河的，這便過來。”

掌櫃的卻冇動，神采有些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