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崔氏道：“你是我的遠親孫女，祖母那裡有不念著的？這番話，我們隻暗裡裡說。人前，你還是要服膺八個字，前四個便是‘謹小慎微’。”

自王氏處存候返來，木倫氏由謝令儀挽動手踏過中庭的拱橋，路子花圃，見此處風景無窮，便立足下來。木倫氏心中猶有積怨，回身對謝令儀道：“她不過太原王氏的庶女，比我早入府幾日，宇文氏去了，才讓她撿了這便宜做了正主。現在我位居下首就罷了，連你都要去那姚菲院的偏院姑息。”

秋薑笑道：“庶母過獎。”

謝崔氏安然一笑，接過了耿壽嫗遞過來的茶盞，一手微微按壓，揭開後低頭吹了一吹：“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但是偶然，聰明過分反而不好，需知，聰明也有被聰明所誤的時候。”

秋薑微微一凜：“三娘謹遵祖母教誨。”

隻聽“啪”的一聲脆響，阿黛右邊的臉立即高高腫起，一道血絲順著她的嘴角緩緩流下。

木倫氏雙眸一剪，似笑非笑地上前了兩步，直直逼近到了麵前。阿黛心中膽怯，嚇得退了兩步，被她一向逼到角落的假山上。木倫氏抬手扶起了她的臉頰，嘖嘖感慨道：“多嬌俏的年紀，多好的容色。”話音未落，一個耳光狠狠地摑了下去。

“她是個聰明的孩子。”

“她是見過世麵的人，不是一個小丫頭能對於的。但是王氏心氣高，掌控欲強，看不得和宇文氏沾邊的半點好也是真的。”謝崔氏道，“這三娘也不是個費心的，也許能鬨上一鬨，我們且看著吧。”

秋薑略一沉吟，恭聲道：“不知這後四字是……”

謝令儀唯恐她大聲，忙勸撫道：“母親不是要和阿孃過不去的。”

阿黛愣住了，傻傻地呆立在原地，雙目還是大大地睜著，彷彿是不信賴她竟然會在大庭廣眾下打她。

青鸞在她身側笑道：“阿黛阿妹還是個小娘子呢。”

這“庶母”兩字，正像一柄利刃狠狠地戳在了木倫氏的心窩裡，這些年，統統的忍耐和屈辱紛遝而來。木倫氏神采大變，咬著牙，兀自嘲笑道：“好，好啊。此番再見，三娘子真讓妾身刮目相看。”

謝令儀對王氏夙來膺服，聞聽此言，嚇得一噤，忙拉了木倫氏的衣袖說：“孃親，這話可不能胡說，隔牆有耳。”

她緩緩喟歎道：“一身清傲又如何，樹早殘落，毫無倚仗，畢竟不過是卑賤的命。”

耿壽嫗笑道：“如此，夫人便冇有更多的時候辦理府中的事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