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時曉得此事的?”沏一泡茶水。向淩竹吹散悠悠白霧,低下眼啜飲一口,“是你母親奉告你的?還是謝家。”
話語在理。堂下連連點頭。元妃卻揚袖蓋開口鼻,嗤嗤而笑。
但向淩竹怎會怕――謝家一脈相承的正視胞親。容洛也不例外。
撐在鬢邊的指尖緩緩摩挲過髮髻。向淩竹的神采驀地沉下,“明崇,過分聰明並非功德。”
她一口一個本宮,對向淩竹的輕賤全然不加袒護。亦勾起了向淩竹最不好的回想。
向淩竹為後多年,忍耐的工夫是練得深厚。莞爾一笑,揮手讓厲美人坐回原位,輕巧將話語移開。側目瞧見容洛品茶,模樣疏鬆。眼中微凜。
頎長的銀匙在香爐邊沿敲出兩聲清脆的音色。向淩竹將盛放香料的木匣合起,交給一旁的掌事姑姑。複又蓋上香爐的頂蓋,踱回上座,接了一捧茶,這纔看向容洛。細如白瓷的臉麵上精力奕奕,分毫倦怠也無。
“燕南呢?”容洛穿過珍珠簾子。凝睇著正為香爐添香的向淩竹。
而盍宮世人亦是這般。往年獵得的白狐、小貂等植物,說是帶回宮細養,實在最多隻是養到它等傷好,旋即便尋個放生的藉口,趁毛皮亮光之時送去讓人削肉薄皮,以作冬衣。
容洛神采冷酷:“若以此能威脅,本宮定會不遺餘力。”
“你也當真漂亮。”向淩竹低笑。將燙嘴的茶水放在案上,“竟也肯認他報酬弟弟,讓胞弟為他做牛做馬。”
.
容洛無言,一旁的謝貴妃卻發覺了她與容洛之間的奇特。
元妃緩緩勾唇。一息睇向向淩竹,瞳珠轉動。再福一禮,坐回座上。
無可構和的籌馬。
“娘娘如成心將此事奉告父皇……”容洛揚起冷峻的臉孔,眼中暗光駭人:“便看看父皇會否肅除向氏罷。”
她年紀輕,偶然講錯也不算甚麼。向淩竹蹙眉掃她一眸,元妃已經舒顏接話。眉心的六瓣桃花朱鈿緩緩挑起,笑語盈盈:“妾身記得經籍有言‘因果報應’,覺著那花兔的抵擋大略是上天給娘娘施與的磨練,乃磨難之因。此因若得接受,子嗣之果天然也不遠――故而。妾身纔會為其委曲。”頓了頓,元妃沉首,語氣裡已多了一絲輕哂:“此言並非妾身信口開河。厲美人常居青雲觀,想必曉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