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尾降落下去,每一字都如同羅刹索命的低語。話罷,向淩竹驀地哈哈大笑起來,癲狂的模樣,哪有疇前的文雅端莊?崔公公在外等著,乍然聽到如許的動靜,立時帶人破門而入。容洛也知向淩竹結局,懷揣疑問步出宮殿,當頭便撞上了謝貴妃。
一字字必定萬分。向淩竹微微一愣,掩麵笑起來:“你與謝時霖都是這般的自大……自大得死光臨頭仍不自知。”稍稍一頓,向淩竹揚眼看向容洛,“說來當真是可惜。若當年謝時霖及時截下隆福宮的人,當今的謝家約莫早就稱霸朝堂,向家也不會落入現在的地步……還當真是一念之差啊。”
“奴婢當時也覺得刑部扯謊,但此事確切不虛。刑部搜出來的信滿滿兩匣子,看模樣是通同好些年,刑部查對時因為內容諸多,高低慌亂做一團,這陣子約莫已經把話傳到陛下那處了。”恒昌輕笑回道,“契丹比年騷擾邊關,燒殺劫掠到手次數頗多,重家那邊對此事也是極其頭疼。這下查出來向啟譽通敵叛國,重家約莫也要上摺子要求措置向氏……殿下也終究得以安息一會兒了。”
宮室裡的安插與疇前一樣,此下殿中心的香爐裡焚著香,而向淩竹正坐於上座,一身銀紅色的鳳袍,手裡正握著一個銀薰球在把玩。神采冇了疇前的端莊,懶惰中含著如有若無的不耐與冷意。
但她也冇有資格哀思。生於皇家,善於狼籍與詭計,她最是清楚權力對人的引誘,也最明白人慾是一種多麼可駭的東西。天子想奪回權力,可世家又何嘗不想要權力?爭鬥、博弈、謀算,統統人都一早處在旋渦當中,又哪來的身份顧恤彆人乃至自憐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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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公公推了門讓容洛入內,臨著她進門之前,又叮嚀道:“將死之人甚麼事都能做出,殿下若覺著向氏要脫手,便從速退出或是喊老奴一聲。老奴就在這門外候著。”
不消說,謝貴妃已經聽到了向淩竹與容洛的對話。且並非零散半點,而是統統。
十仲春已是寒冬。雪花絮絮落地,買賣官職的事有了端倪,向氏的罪名一拖再拖,也定了下來。
容洛身上穿了銀紅色的蘇繡襦裙,脖頸上裹了兔絨的圍脖,肩後另有一條同兔絨內襯的披風。一眼看上去是不大厚重,但長安現在時髦得就是如許看似細薄但暖和的打扮,因是宮中起的頭,元妃天然也曉得。不過,做奴婢都是辛薄命,吵嘴都得受著,此下受了連累,何姑姑賠笑福身:“都是奴婢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