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破延漸漸在棧倉門口坐下,背靠廊柱,從脖子上拿出那一串彩石項鍊,在手裡把玩。這是他的女兒在斡難河旁采的圓灘石,親手用白馬鬃搓成的繩索串起,還摻了她的三根頭髮和一口呼吸。傳聞如許一來,不管兩人分開多遠,靈魂之間都能夠互通聲氣。曹破延的手指工緻地滑過每一粒彩石,像中原的和尚搓動念珠一樣。石麵光滑非常,已經不知被摩挲過多少回了,每次都能讓貳心中變得安靜。
龍波道:“隻要給錢,他們乾甚麼都成。”然後他俯身疇昔,低聲對曹破延說了幾句話,以後砰的一聲把貨棧大門重新關上――闕勒霍多的事,可不等人。
曹破延已經被右殺朱紫割走了頂發,遵循草原薩滿們的說法,他如有叛變之心,就算是滅亡,靈魂也會在地府遭到煎熬。不過曹破延一點也不在乎,他真正體貼的,可不是自家性命這類無聊的事,而是任務可否順利完成,大汗的意誌能不能獲得貫徹。
曹破延說現在這裡恐怕已不平安,最好頓時撤走。但龍波決然否定:“現在是裝配的關頭時候,不能動――你肯定靖安司已經摸過來了?”
近似的事情,在長安城十幾處葷素油坊同時產生。不管是供應宮中的禦坊還是民坊,無一例外,都被完整搜尋了一遍,還被要求出示比來一個月內買賣明細。有的坊主自恃有背景,試圖抵擋,成果被毫不客氣地彈壓下去。
聞染俄然把羊毫遠遠扔開,用頭去撞曹破延。曹破延的身子搖擺了一下,卻紋絲不動。聞染又拿起腰間的一個香囊朝他丟去,在他胸口綻放一團煙霧。曹破延一下把聞染的手臂抓住,把她強行按在井邊。
曹破延抱臂而立,默不出聲地諦視著全部過程。龍波走到他身邊,拍拍肩膀:“右殺朱紫有令,你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好好地在這裡把風,聽明白了嗎?”
兩小我各有難言之隱,就這麼對峙住了。龍波抓抓腦袋,無法道:“好啦好啦,這一處貨棧我是伶仃安排的,就算他們查到修政坊,也牽不出這處。這麼說,你放心了?”
聞染此次真的絕望了。麵前這傢夥的殺氣,遠比熊火幫的地痞和剛纔那頭豬要濃烈很多。她揉動手腕的劇痛,看著這個男人緩緩把手探入懷中,寂然地閉上眼睛。
這些買賣和庫存數字,都被彙總到靖安司的大殿中去。在那邊,徐賓帶領著幾十個計吏埋頭苦算,把這些數字與城門監的油料報關記錄查對,看是否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