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明伸脫手去，悄悄拂去她臉上的淚水，聲音柔嫩得好似雲飄過來：

阿珩道：“早些年，徒弟入京為先皇奔喪，被孟家的人打斷了腿。他是個瘸子，很好認。”

“找不開錢，我也冇體例。”明山回。

卿明活動了一下發僵的手指和麻痹的腿腳，臉上一陣潮熱。唯恐阿珩看出他的不平常，他急著要出門去：“已經很晚了，我不該留在這裡這麼久。”一邊說，一邊瘸著拐著，扶著桌子往外走。

宋嵐煙笑道：“能說的都說了，隻是她的脾氣您還不曉得嗎？不過殿下放心，褚太醫給了藥浴的方劑，且叮嚀傷口並不沾水，應當無礙。”

樓珩望著卿明被燭火照明的半張臉，一行血淚滴落在手上，說出了兩天來的第一句話：“她走得好急，都不再來看看我。”

不知過了多久，阿珩恍忽著醒來，彷彿做了一場夢，但卻記不得夢見了甚麼。麵前的蠟燭已經將近燒到底，但卿明動也冇動，一向站在身邊。阿珩這才發明，她是靠在卿明懷裡睡了這些時候。

李竺要賣的麵子，就是這件事——他承認本身殺了雲氏一家，千刀萬剮不會少一刀或者多一刀，但卻實實在在替卿明庇護了無辜的雲三豐一家。

看著看著，他俄然記啟事鴛鴦迷而做的那些夢。夢中的人比花嬌，如玉如水。再垂眼一看懷中的人，比夢中更令民氣動。

卿明的聲音更加輕：“你或許不體味，雲二豐先生擅自盜賣玉礦、勾搭皇親乃至有聚眾造反的懷疑，這是誅九族的大罪。雲三豐將軍藏匿陰西侯後代，知情不報，也夠判九族。雲家冇有一小我能活著走出這個案子。隻要藉著樓氏的嘴，說他們被李竺殺了，那纔是庇護他們的最妙手腕。”

孟明山俄然明白李嘉世為甚麼要買一根糖葫蘆了。

卿明的手不敢停下來，恐怕一停下來，她就醒了。他喜好看她睡著的時候，在虎帳也好，在這裡也好。或許在夢裡她不消想太多，以是看上去更溫和。

下中午分，嘉世微從命州裡回元帥府，隔著車馬簾子，瞥見販子上有個小攤兒在賣糖葫蘆，非常誘人。他叫泊車馬，叮嚀外頭的孟明山：“泊車。仙靈將軍，買一個糖葫蘆給我。”

心是一口滿溢的井，透過眼睛汩汩往外流出哀痛孤傲的水。

“我睡著了——你該喚醒我。”阿珩囫圇擦了擦臉，站起家來讓座，“你也是，罰站似的站了這麼久，有凳子也不坐。”

卿明“嗯”了一聲，轉頭去了。

扛著糖葫蘆回了府中，驚得宋嵐煙先開口：“啊呀，孟將軍，要改行去賣糖葫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