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豎起眉：“這個作死的小蹄子！幸虧我還——”

梅姑悄悄攤開兩張五色普羅薄被，給程氏和七娘蓋上，轉頭看看九娘睡夢中小臉緋紅，肉乎乎的小手還抱著那寶貝疙瘩碗，跟隻護食的小狗似的，不由得暗歎一聲，取出一張繭綢薄被，悄悄搭在伏案昏睡的九娘身上。

“娘子為甚麼不喜好姨娘？你之前不是她的侍女嗎？”九娘不經意地問。

阮氏謙讓了半晌，不情不肯地收起了鐲子。

阮氏帶著笑將程氏扶下來：“娘子可返來了。”

林氏接過鐲子，細心看了看，用染了鳳仙花的指甲死命掐了一掐，抬開端說：“你們幾個都到內裡去，我和小娘子說會兒話。”

林氏內心更不舒暢了，嘟囔了一句：“那是阿阮對你好，怕你四時衣裳不敷。”孟府裡嫡女一季六身新衣，庶女四套。因為阮姨孃的遠親姑母，是孟老太爺最寵嬖的阮姨奶奶。阮姨奶奶每季都掏私房銀子給四娘多做兩身衣裳。

九娘皺起眉：“哦，我明白了，難怪娘子不喜好姨娘，你是她的女使，不在她跟前奉侍著，卻一昧去奉迎阮姨娘，這個是不是也算背主？”她吐吐小舌頭，緩慢地滾下了榻。

九娘眼看著林氏手邊案幾上的小碟子裡有幾塊麵燕，做得都雅，插著小銀叉子，便爬上榻伸手去拿。

九娘歎了口氣，爬上床去，從白釉剔花枕邊搬出一個長條鬆木盒子，翻開盒子，內裡裝著一個很舊，但穿戴很潔淨的小衣裳的黃胖，另有幾顆琉璃珠子，這是孟九娘那孩子獨一的玩具了。

九娘動動脖子：“姨娘你彆給我做新褙子了。歸正阮姨娘喜好把四孃的舊衣裳送給我穿。”

林氏抬開端：“啊！”九娘朝她點點頭：“早上在廟裡我聞聲她親口說的。”

“廢話！她是你的女使，卻想著攀高枝！這個背主的賤婢！”林氏氣得胸脯一起一伏，更加巍峨壯觀。

九娘牽著慈姑的手，帶著連翹漸漸輟在世人背麵，穿過東邊的抄手遊廊，回到聽香閣。

阮氏的女使將一個包裹放到桌上，翻開來笑著說：“我家姨娘說，過幾日春衫要送來了，這裡有一些四孃的衣裳，才隻穿過一回的，都是好料子，昨日就讓奴理了出來，九娘不嫌棄的話，平常裡穿穿。”

林氏昂首見慈姑牽著九娘返來，皺了皺眉：“如何返來這麼晚！”

阮氏從速起家了幾句體貼九孃的話，攜了林氏的手一起走了。

林氏看著桌上的衣裳，最上頭一件蜀綢的粉底杏色玫瑰紋短褙子看著像新衣裳。可她記得去大哥夫人生日時，四娘就穿了這件，很出風頭。林氏的眼皮子不由跳了跳，下認識就去看九娘。九娘卻坐在榻上小口小口吃著麵燕，朝她一笑。林氏的眼皮又跳了跳，她捏了捏袖子裡那金鐲子，咬了咬牙拿了出來：“阿阮，過幾天是四孃的生日，你們一向待九娘這麼好，九娘說這個鐲子送給四娘作個賀禮，你們可彆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