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麼七娘子八娘子,小娘子這話,我卻不懂。”
七娘隻沉默聽著,笑容一向都在,就是看不出多少喜氣。約莫是忐忑吧,嘉語想,畢竟冇見過幾麵,今後要平生一世。即便以望族女子的教養,也畢竟不過十七歲。搜腸刮肚想再找話頭,七娘又幽幽說道:“我傳聞金穀園裡,有過一個叫綠珠的歌姬,姿容絕世。”
因而一口應下,隻笑道:“我吹得不好,七娘子莫要見怪。”
這笛子是兄長愛物,少年一眼就認出來了。
嘉語定定神,揚聲道:“郎君有禮!”
嘉語成心多看了七娘兩眼,笑道:“光如一片水,影照兩邊人。”
臨上車,不曉得那裡衝出來一群調皮小兒,嘉語差點被撞了。幸虧有薑娘扶著。十二孃氣得神采發白,嘉語安撫了好久才和緩下來。
“小娘子那裡去!”一聲粗喝從高處傳來。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稚氣未脫,身量卻長,蹲在光禿禿的樹枝上,遠遠瞧著像是隻大鳥。或許是禿鷲。
少年嘴上這麼說,內心也犯了嘀咕,不曉得這個古怪的小娘子是從那裡鑽出來的——平凡人家的小娘子,見到拿刀拿槍打劫的,不該嚇得瑟瑟顫栗嗎,如何這個小娘子,平靜得就和在自個兒家裡一樣?
那日俗講說的目連救母,說到目連的母親在餓鬼道刻苦,慘叫,嚎哭,目連又如何百折不撓救回母親。唯嘉語和崔七娘有些魂不守舍。
足足一刻鐘的寂靜疇昔,方纔慌作一團,抽泣,叫喚,馳驅,怒罵與喝斥。
然後她讓她吹的那支曲子,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我不來找你,你就忍心今後與我斷絕訊息麼?
“……要不要聽我吹一曲?”嘉語從袖中取出金笛,那金子成色甚好,便是在深灰的暮色裡,也還閃閃發光。
隻是這時候血勇上頭,那裡想得這麼全麵。
最後一個音符還冇有散去,麵前一花,一根長鞭卷出去,七娘飛了出去。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又聽她笑道:“郎君會吹笛子嗎?”
她感覺有一團火在胸口燒,燒得整小我苦悶難當——如果七娘不肯意下嫁獨孤如願,為甚麼不早說?
嘉語微歎了口氣,忽聽七娘問:“……三娘子可曾去過金穀園?”
又說道:“我幼時,家裡曾經收留過一個老嫗,很老很老了,皺紋爬在臉上,就和蜘蛛網一樣,但是身材還輕巧苗條。她說她曾經是金穀園中歌姬,曾經師從綠珠——三娘子,你會吹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