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抹了把汗，鐵鍬杵在剛翻開的紅土裡。

趙老爺子柺杖重重杵地：“繁華，上個月你侄兒往這倒的豬糞，當老頭子眼瞎？”

三個白髮白叟跟在老元頭身後，最前頭的趙老爺子掛著棗木柺杖。

十幾個村民正跟著他清理雜草，鐵器碰撞聲驚飛了草叢裡的鵪鶉。

陳長遠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引水口，鐵鍬往泥裡一插——本該汩汩冒水的竹管口，堵著團腥臭的爛魚內臟。

“縣革委會的同道在村口迷了路。”

周大柱俄然換了笑容，往他兜裡塞了包大前門：“要我說，去磚窯搬磚一天還能掙八毛呢。”

方素霞蹲在田埂邊，充滿老繭的手指悄悄撥弄嫩芽：“長遠，這苗子得從速栽，根鬚都泛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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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元頭趁機扯開引水口的爛魚內臟，渾濁的山泉水裹著腥臭噴了王繁華一臉。

他袖口沾著隔夜的酒漬，噴著唾沫星子：“你媳婦剛生了娃，跟著陳長遠喝西北風？信不信我讓衛生所斷了你的佈施糧？”

陳長遠俄然笑了，從懷裡取出個油紙包，“這是今早縣農業局送來的檢測陳述，您給念念第三行？”

驕陽將鐵鍬刃烤得發燙，陳長遠眼底的血絲在陽光下泛著猩紅。

“大柱哥這褲腳沾的泥，”

懷裡抱著個裹紅綢的物件。

“大柱哥，這…這藥材苗子金貴得很…”

陳長遠聲音輕得像山風，“如何帶著青龍潭的腥氣？”

晌中午分，王繁華帶著兩個戴紅袖標的呈現在工地。

趙老爺子咳嗽兩聲，“我傳聞你要開大會？恰好，我這把老骨頭也來聽聽。”

“等山泉水引過來就下地。”

“要能埋下三根竹管。”

“王村長，”

他話冇說完就被周大柱揪著領子拽到土坡後。

周大柱俄然怪叫一聲，褲襠洇出深色水漬——老元頭不知何時把鐵鍬尖抵在他尾椎骨上。

方素霞俄然狠惡咳嗽，灰布衫前襟洇出暗紅。

他認得那輛鳳凰牌二八大杠，全部縣城隻要革委會主任才配得上。

王繁華捂著耳朵的手僵在半空。

“繁華啊，”

“長遠！”

“陳長遠！你給鄉親們說清楚！”

晨霧還未散儘，陳長遠已經扛著鐵鍬站在村東頭的荒地上。

陳長遠蹲下身，手指在泥地上劃出交叉的網格，“等引了山泉水過來，每塊地都能澆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