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村民正跟著他清理雜草，鐵器碰撞聲驚飛了草叢裡的鵪鶉。

方素霞蹲在田埂邊，充滿老繭的手指悄悄撥弄嫩芽：“長遠，這苗子得從速栽，根鬚都泛黃了。”

方素霞俄然狠惡咳嗽，灰布衫前襟洇出暗紅。

李老蔫佝僂著背今後退，那張入社和談像片枯葉似的飄進泥塘裡。

鐵鍬擦著王繁華耳畔劈下，削掉半片招風耳。

“大柱哥，這…這藥材苗子金貴得很…”

老元頭正蹲在溝邊抽菸袋，見陳長遠神采不對，煙鍋子往鞋底一磕：“咋了這是？”

陳長遠回身時帶起一陣腥風，灰布衫上那抹暗紅刺得他眼眶發酸。

他轉頭瞥見母親正哈腰撿被踩爛的幼苗，灰布衫後背洇出大片汗漬。

三個白髮白叟跟在老元頭身後，最前頭的趙老爺子掛著棗木柺杖。

“讓開！”

晨霧裡俄然傳來鐵鍬落地的脆響。

陳長遠蹲下身，手指在泥地上劃出交叉的網格，“等引了山泉水過來，每塊地都能澆透。”

他袖口沾著隔夜的酒漬，噴著唾沫星子：“你媳婦剛生了娃，跟著陳長遠喝西北風？信不信我讓衛生所斷了你的佈施糧？”

李老蔫攥著入社和談的手直顫抖，紙角被捏出五個油汗指印。

“王村長眼神不好？”

陳長遠攥著鐵鍬的手青筋暴起，俄然聞聲方素霞在人群外咳嗽。

懷裡抱著個裹紅綢的物件。

晨霧還未散儘，陳長遠已經扛著鐵鍬站在村東頭的荒地上。

老元頭趁機扯開引水口的爛魚內臟，渾濁的山泉水裹著腥臭噴了王繁華一臉。

周大柱俄然換了笑容，往他兜裡塞了包大前門：“要我說，去磚窯搬磚一天還能掙八毛呢。”

“要能埋下三根竹管。”

王繁華捂著耳朵的手僵在半空。

王繁華俄然帶著十幾個村民圍過來，他手裡舉著張蓋紅戳的紙，“縣裡檔案寫得明顯白白，藥材基地要包管畝產八百斤！你現在連水都供不上，不是坑人嗎？”

她聲音脆得像山澗清泉，指尖悄悄翻開紅綢一角，暴露鋥亮的自行車鈴鐺，“王村長要不要去迎迎？”

方素霞的咳嗽聲像破風箱。

人群俄然裂開道縫，一名女村民踏過泥濘。

他話冇說完就被周大柱揪著領子拽到土坡後。

他皮鞋尖踢開一塊土坷垃，陰陽怪氣道：“長遠啊，這地界但是村裡辦紅白事的場子，你挖溝動土的，問過鄉親們嗎？”

“繁華啊，”

王翠芬擠到最前頭，鞋底用心碾過剛冒頭的藥苗，“大夥瞧瞧，這苗子都蔫成啥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