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初,侯之弟文,隨侯征討,屢有大捷。侯比上書為文訟功,而官以文私從兄行,無軍名,遂不為論。侯曰:“弟與我同冒矢石,瘡痍周身,傷失右眼,不得尺寸之報。吾乃重金累紫,何心以安”乃自表拔取轉封於弟。書上請報,漢朝欲成君高義,故特聽焉。文辭,不獲已。受爵即第,為驃騎營立宅舍於博望裡。於今基兆石礎存焉。又豆割租秩以供奉吏士,給如二君焉。驃騎殷勤止之而不從。驃騎曰:“此更煩役國人,何故為讓”乃托他行,遂南渡江而家於句容。後輩躬耕,以文籍自娛。文累使奉迎驃騎,驃騎終不還。又令人保護博望宅舍,以冀驃騎之反,至於累世無居之者。
抱樸子者,姓葛,名洪,字稚川。丹陽句容人也。其先葛天氏,蓋古之有天下者也。後降為各國,因覺得姓焉。洪曩祖為荊州刺史,王莽之篡,君恥事民賊,棄官而歸,與東郡太守翟義共起兵。將以誅莽,為莽所敗,遇赦免禍,遂稱疾自絕於世。莽以君宗強,慮終有變,乃徙君於琅邪。君之子浦廬,起兵以佐光武,有大功。光武踐祚,以廬為車騎。又遷驃騎大將軍,封下邳僮縣侯,食邑五千戶。
晚學風角望氣三元遁甲,六壬太一之法,粗知其旨,又不研精。亦計此輩率是為人用之事,同出身情,無急以此自勞役,不如省子書之無益,遂又廢焉。案《彆錄》《藝文誌》,眾有萬三千二百九十九卷,而魏代以來,群文滋長,倍於往者,乃自知所未見之多也。江表冊本,通同不具,昔欲詣京師索奇特,而正值大亂,半道而還。每自歎恨。今齒近不惑,素願衰頹,但念損之又損,為乎有為,偶耕藪澤,苟存性命耳。博涉之業,於是日沮矣。
至患近人,或恃其所長而輕人所短,洪忝為儒者之末,每與人言,常度其所知而論之,不強引之以造彼所不聞也。及與學士有所辯識,每舉綱領。若值惜短,難明心義,但粗說意之與向,使足以發寤罷了,不致苦理,使彼率不得自還也。彼埋頭者,存詳而思之,則多自發而得之者焉。度不成與言者,雖或有問,常辭以不知,以免辭費之過也。洪性深不好乾煩官長,自少及長,曾救知己之抑者數人,不得已,有言於在位者,然其人皆不知洪之恤也。不忍見其陷於非理,密自營之耳。其他雖親至者,在事秉勢,與洪無惜者,終不以片言半字,少累之也。至於糧用窮匱急,合湯藥則喚求朋類,或見濟,亦不讓也。受人之施,必皆久久漸有以報之,不令覺也。非類則不妄受其饋致焉。洪所食有旬日之儲,則分以濟人之乏;若殊自不敷,亦不割己也。不為皎皎之細行,不治察察之小廉。村裡凡人之謂良守善者,用時,或齎酒肴候洪,雖非儔匹,亦不拒也。後有以答之,亦不頓時也。洪嘗謂史雲不食於昆弟,華生治潔於昵客,蓋邀名之偽行,非廊廟之遠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