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內侍吸溜著涼茶應道,“就教不敢當,老夫人但說無妨。”
這事布暖是早就做好籌辦的,敕令下來不過是遲早的事。都橫了一條心了,甚麼都能置之度外。
她跪在藺氏的躺椅邊上給她捶腿,邊捶邊裝木訥,“我感覺仕進挺好的,才聽那兩個內官說,從七品上階的銜兒。我倒做夢都冇想到呢,快趕上我阿爺了!”
藺氏耷拉下了眼皮,“這事恐難轉圜了,轉頭叫你孃舅給你爺孃寫封信賠罪。他們把你送到長安來,我們冇能護你全麵。纔到府裡個把月,就弄出如許的事來……”
布暖不言聲,隻作容與不曉得。知閒應了,忙上廊下叫人去了。藺氏拍拍她的手道,“千算萬算冇想到周國公使這個壞,我的兒,你彆急,等你孃舅返來,再叫他想體例十足路道。”
藺氏嗤地一笑,“到底是孩子,你道那邊好麼?”她頓下來,半晌又道,“你孃舅有把兄弟在鳳閣做監使,如果能進鳳閣倒好。現在派了蘭台,你可曉得裡頭短長?”
藺氏看了邊上斂手而立的布暖一眼,內心雖有疑問,在外人跟前也隻要裝佯,愈發賠著謹慎道,“我這些年深居簡出,族裡好久冇有女孩兒應選了,好多端方倒忘了。”她傾了傾身子,“我們那會子做女官囉嗦,樁樁件件的事一樣少不得。現在章程改了?如何才曉得要入宮,一氣兒連品階都派下來了?”
“府裡一點籌辦都冇有,辛苦幾位了,如許大熱的天跑一趟。”她命人上茶供生果,又給底下仆婦遞眼色叫籌辦貢獻。
藺氏揚著笑容指了指,“公公們辛苦,這是一點小意義,不成敬意。大將軍不在府裡,我們女人家辦事,有不敷的處所請您多擔待。我家娘子年紀小,常日捧著養的,日掉隊了宮掖,還要請公公多照顧。”
朝廷敕令到底還是來了,官宦捏著尖細的嗓子唸完文書,笑著對藺氏叉手作揖,“給老夫人道賀了!娘子遴選入蘭台,那是百年可貴的功德。二年風景,上手便是從七品的差使,真真祖上積善了!”
“是我本身命不好,姥姥可彆自責。”她很安然,換個環境一定就壞到那裡去。蘭台收錄文籍,應當是個清淨去處。在沈府除了煎熬,大抵也剩不下彆的了。與其在這裡落得粉身碎骨,不如跳出去,或許還留個囫圇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