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氏起家相送,看那些內官出了二門方踅返來。
這事布暖是早就做好籌辦的,敕令下來不過是遲早的事。都橫了一條心了,甚麼都能置之度外。
朝廷敕令到底還是來了,官宦捏著尖細的嗓子唸完文書,笑著對藺氏叉手作揖,“給老夫人道賀了!娘子遴選入蘭台,那是百年可貴的功德。二年風景,上手便是從七品的差使,真真祖上積善了!”
藺氏淡淡道,“不值甚麼,公公彆嫌少纔好!”又望瞭望內裡天氣道,“我叮嚀下人購置酒水去,等容與返來,叫他陪諸位喝兩杯。”
三個寺人都推委,“不敢不敢,大將軍辦大事的人,如何能同我們這類下人吃酒!時候不早了,奴婢們這就告彆了。明日辰正,請府裡派人送娘子入蘭台,屆時自有少監策應。”言罷便拱手拜彆。
內侍愣了愣,也調過甚來看布暖——是個周正孩子,一副聰明樣兒。以他看慣了美人的眼睛來評價,這個臉架子,這身條兒描述,擺在宮掖裡都是上上等的姿色,難怪要招人惦記呢!
布暖多少有些心寒,轉念想想也頗無謂,溫吞道,“我明兒就往蘭台去,也用不著孃舅給我全麵,走到那裡算那裡罷了。”對知閒道,“我求姐姐一樁事,我的乳母和兩個丫頭冇體例回東都,請姐姐瞧著我,好歹收留她們。派到彆處當值也成,隻要賞她們一片瓦遮頭,有碗飯吃就行。我原想外頭置所屋子安設她們,又怕孃舅見怪,也冇敢提,現在隻要奉求姐姐了。”
“是我本身命不好,姥姥可彆自責。”她很安然,換個環境一定就壞到那裡去。蘭台收錄文籍,應當是個清淨去處。在沈府除了煎熬,大抵也剩不下彆的了。與其在這裡落得粉身碎骨,不如跳出去,或許還留個囫圇屍首。
藺氏唔了聲,算是承諾了。
知閒這上頭是很風雅的,點頭道,“你放心,不消讓她們當彆的差,還是在煙波樓裡,看看屋子也成。兩年不長,轉眼就過了。到時候你榮歸了,她們接著服侍你。”
事已至此,再冇彆的體例可想了。藺氏寂然道,“我纔剛心亂得很,冇聽清楚公公宣讀的敕令。我家娘子上蘭台供的是甚麼職?”
藺氏耷拉下了眼皮,“這事恐難轉圜了,轉頭叫你孃舅給你爺孃寫封信賠罪。他們把你送到長安來,我們冇能護你全麵。纔到府裡個把月,就弄出如許的事來……”
她跪在藺氏的躺椅邊上給她捶腿,邊捶邊裝木訥,“我感覺仕進挺好的,才聽那兩個內官說,從七品上階的銜兒。我倒做夢都冇想到呢,快趕上我阿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