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東方初曉,被強按著淋了一夜湖水的司寇準才裹著濕漉漉的肮臟外袍腳步踉蹌地摸著回了本身的房間。晨間的涼意減輕了身上沉重的寒氣,身上抽打出的印子雖未破皮看不出傷痕,卻傷了底下的血肉,因為湖水沖泡過後腫脹而時不時收回一陣模糊抽搐的疼痛,他的喉嚨燥疼,胸口因著一天的變故,彷彿有一塊紅燒鐵碳卡著一樣。
薛燕回又是蹙眉一頓不輕不重的怒斥,說完了,這才微微側頭,在暗淡光芒下看到了司寇準的模樣:外袍不知何時被扯開丟到一旁,僅著臟汙的紅色裡衣立於岸邊瑟瑟顫栗,未束髮冠的一頭黑髮混亂披垂,夜間湖麵濕氣打濕了髮梢,黏糊糊地幾縷黏在那張微白的臉上,看不入迷采,隻是偶爾憋急了,他才悶著聲音難受地咳了咳,那雙手始終緊緊地貼合雙腿,一動不動,握著拳頭。
宰相夫人的哀痛神采一頓,神采更加失落,哀哀感喟道:“公公不知,我家準兒,他的生母雖職位寒微,但自歸府以後就由妾身帶大……可惜,妾身事事躬親,但是畢竟少時流落鄉野,又讓阿誰不清不白的生身母親遲誤了,資質終歸癡頑了些。怕也因他不幸的出身記恨妾身,這些年來人前人後也不肯與我靠近……”
此時現在,清幽清雅的竹園,卻有些奇特的聲響自配房後暗中處傳來,啪的一聲,彷彿是有誰拍動雙掌的聲音。
侍女們有些膽怯,不敢答覆。
待那宮車遠去,直至消逝不見,立於門外的宰相夫人這才垂垂斂了一臉的笑意,明麗嬌弱的笑容不見,陰沉著儘是壓抑肝火鄙夷的臉,朝門外唾了一口,撇著嘴怒罵道:“肮臟的閹狗雜種!也不看看本身甚麼嘴臉!”
那處陰暗的處所立著個肥胖而倔強的身影,好似暗處矗立的一竿細金竹。司寇冶彷彿發了火,暴怒著一鞭抽了下來。啪!那倔強的身影隨之一顫,卻並不躲閃。
司寇準幽幽地盯著她,卻還是不肯走動一步,彷彿是湖邊的石雕一樣定定立著,剛強地抿著嘴。
薛燕回悄悄一笑,伸出白嫩嫩的一手悄悄拂開了司寇準脖頸間的濕發,手一拂過,那處便暴露了白淨瑩潔的肌膚,那肌膚上模糊留著些橫橫條條的紅印子,透著股殘暴和引誘的味道。
“真乖。”
他就如許一動不動,直蘭交久,才扶著門旁的木桌勉強起了身,目光還是清冷,眼角微微泛紅,麵色卻慘敗地可駭,雙頰透著股不普通的紅暈,更顯得神采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