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拉著板車,母親跟在背麵推板車,祖母邊走邊罵:“餘秋香,你個狠心腸的悶鼓佬,就悶成如許,孩子們抱病了。嘰都不嘰一聲,還納鞋底,納鞋底,你還是小我嗎?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嗎?狠心的婆娘!”
母親的針線活第一流。祖母家的枕頭與被子都是母親的手工活。姐們穿的毛衣是母親打的,大的改小,小的撤了重打。大姐穿的棉褲是母親做的,一件花棉褲,穿了老邁穿老二,穿了老二穿老三,如許傳承下去,一穿好多年,總穿穩定。大姐背過的書包破了,打個補丁,洗了,就跟新的一樣,二姐接著背。母親打的補丁很藝術,針眼挺細,線頭都冇入布裡,看不出來補過的陳跡。
說著,母親吃過飯,點亮燈,進房間納鞋底去了。納了兩圈鞋底,母親纔想起孩子們從中午不用飯到早晨也不用飯,頭還昏得很,耷拉著頭撲在桌上,實有不當,莫非抱病了?這般想,母親忙收好針線走出房門,剛好遇見祖母返來了。祖母走進屋子,發明幾個孩子撲在桌子上,很奇特。問母親:“秋香,幾個孩子乍的了,用飯了冇?”
就拿西瓜皮來講,切了曬了放進壇裡,來年拿出來,用青辣椒一炒,髂骨髂骨地一咬一響,清脆適口,流溢著果子暗香,是很誇姣的享用。另有新奇的茄子長滿菜園,用籃子摘返來切成絲,用鹽一霜,曬乾了壓在罈子裡,夏季裡用辣椒與香料一香,漂標緻亮的,也是一碗好菜。
母親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日出工,早晨納鞋底,邦鞋串,一早晨做完一雙鞋,才睡覺。下雨天,母親也不歇息,在家做銀粑子,做衣服,拆舊衣服,以備晴和朗了被布闊子。千層底的鞋很難做,工序很邃密。母親做的鞋,可當商品買,款式非常好,緊口的,鬆口的,帶盤的,冇帶盤的,各種款式的都有,穿在腳上,也特舒暢。
母親聽罷,嗯了聲,說:“那你們再躺一會!頭不昏了起來吃。”
當時最時髦吃銀粑子,與之對稱的是糍粑。它們的模樣與味道一樣,隻是銀巴子比糍粑小很多,隻要銀分子那麼大,由此叫銀粑子。用高粱與糙米做成的,家裡有木作的模具。將高粱與糙米用水泡好後,用磨子推成漿,然後把漿放進模具裡,放在鍋裡蒸,蒸熟後,就成了銀粑子。
母親還是做罈子菜的妙手,母親煮的玉米棒子又嫩又香最好吃。這麼說吧,凡所經母親手的,冇有一樣不好。朗豆筋子,熬麻糖,打豆腐,凡所好吃的,母親冇有一樣不會做。在祖母手中成為豬食的西瓜皮,在母親的手裡,也成了一道上好的菜。因為家裡人多,母親常將各種鹽菜做好,裝在壇裡存起來,比及來年冇菜的時節,拿出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