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乾了,武鬆便歎道:“隻可惜小弟當今在陽穀縣做了都頭,隔著二百裡路,卻不得和哥哥常常相聚。”
說著,武鬆早推開麵前桌兒,向武大郎深深叩拜。
武大郎早已迫不及待地問道:“兄弟,分開這些年,你卻到那裡去了?”
隻是淡淡的幾句話,便聽得武大郎心上發酸,目中墮淚,隻是哽咽道:“兄弟,你倒是刻苦了!”
武大郎獵奇心起,詰問道:“甚麼原故?”
卻聽背後有人笑道:“這個我卻不信,叔叔連猛虎都打了,另有甚麼豪傑豪傑,能強過打虎豪傑的?”
一進到祖宅裡,武鬆見入眼處皆清算得井井有條,心中思忖道:“嫂嫂倒是個邃密人。”暗中先替哥哥歡樂。
武鬆笑道:“若不捨近求遠,怎能打得景陽崗上大蟲?哥哥卻不知,這此中有個原故。”
武大郎倉猝將武鬆攙起,撫著他的肩背說道:“我那西門仙兄有言——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苦海轉頭,善莫大焉!兄弟你有了這番心,哥哥歡暢還來不及,那裡還會怪你?來來來!你我兄弟且坐好了說話。”
武鬆笑著一拍胸脯:“連景陽崗上的大蟲都吃兄弟打了,哥哥卻說我這虐疾好了冇有?”
武鬆麵有愧色,低頭道:“好教哥哥得知,兩年前兄弟不爭氣,吃酒醉了和本處奧妙相爭,一拳將那廝打得昏沉。兄弟隻道他死了,是以連夜脫逃,投奔至河北滄州橫海郡小旋風柴進柴大官人莊上遁藏。直在那邊住了一年不足,這情麵冷暖,世態炎涼,兄弟也飽嚐了好些,是以悟出了多少為人處世的事理。”
話音未落,就聽門外健馬長嘶,一**叫道:“武星主可在嗎?小的給您送馬來了!”這恰是:
武大郎恭恭敬敬地問道:“周老俠可好?”
武鬆點頭道:“誤打誤撞治好了兄弟的病,倒也算不得甚麼。但厥後十餘日,公明哥哥都留兄弟在他身邊相伴,日日夜夜,將那做人的事理講給兄弟聽。聞他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兄弟這才猛醒,疇昔那些年,武二就是個渾渾噩噩、稀裡胡塗的莽漢;想到疇前做了那麼多讓哥哥煩惱的事,兄弟就無地自容。哥哥,且受做兄弟的一拜,看在故去爹孃的麵上,恕我吧!”
武鬆亦是虎目含淚:“兄弟刻苦,也隻不過是皮肉上受些風霜雨雪;為了我這個不費事的,哥哥卻在家中受著那心上的痛苦,這纔是真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