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便請過父親來一說,宋太公更無二話,頓時籌辦去了。宋江便又鑽回那地窨子裡去,臨出來之前,兀自拉著朱仝的手殷殷叮囑:“替我多多拜上那西門慶兄弟!”朱仝點頭承諾著,還是將地板蓋上,將供床壓了,出門回到草堂,宋太公早清算了一大包財物,朱仝也不客氣,放上馬背,便一騎絕塵地去了。
西門慶愣了一下,才道:“然也!”
朱仝見他大張著嘴發楞的傻模樣,忍不住心道:“隻說是宋太公愛子心切,出了昏招,誰成想,這暈招倒是他本人出的。宋江哥哥啊宋江哥哥,可貴那西門大官人一片血誠為你,若他曉得了你事光臨頭時卻乾出了這等事體,卻不知心下又是如何?”
此時已經到了堂上,西門慶一邊放下背後裝錢的口袋,一邊落座,同時隨口道:“本人複姓西門,單名一個慶字。”
當下悄悄打門,叫道:“閻婆婆在家嗎?”
朱仝看了看天氣,便道:“宋江哥哥,時候不早了,小弟便告彆了吧!我去以後,你卻要早早安排來路,徹夜上路便行,遲則必定又生枝節,卻不誤了大事?”
朱仝倉猝搶上扶起,心中感慨:“罷了!智者千慮,另有一失。宋江哥哥一時候有想不到處,我們這些做兄弟的,也該幫他拾遺補闕纔對!”
西門慶聽得發楞,誰曉得死了的閻婆惜竟然還是他西門大官人的粉絲!這真是睡裡夢裡都想不到的事體。
說著,宋江向朱仝深深一躬:“好兄弟,救了哥哥這條性命還冇甚麼,救了哥哥的名聲,這倒是最最可貴的事。宋江曉得你和那西門兄弟都是豪傑,不企圖甚麼,隻幸虧這裡給兄弟們磕幾個窮頭了!”一邊說,一邊早已經跪了下去。
一起走,一起感喟,心中隻是想:“這位宋江哥哥,究竟是多麼人物?”又想起了正在鄆城縣中的雷橫和西門慶:“也不知雷兄弟、西門大官人那邊,事情辦得如何樣了?”
及時雨是幾時雨?哭喪人乃苦喪人。卻不知戶外是誰在拍門,且聽下回分化。
話音未落,那閻婆昏暈的老眼便是一亮,吃緊地叫了起來:“西門慶?啊呀!莫不是清河縣那位天星降世,義重情深的西門大官人?”
西門慶看時,卻見老婆子到了屋角的一個小供桌前,點了三柱香,冷靜誦禱,眼中又有兩行清淚流了下來。看供桌兒上時,兩碟子果品前麵,是一個小小的靈牌,上麵淡墨寫著“愛女婆惜之靈位”幾個字,西門慶不由得心上生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