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婆在那邊方纔祝禱結束,就聽得門上“啪啪”有聲,本來又有人在拍門。這恰是:
話音未落,那閻婆昏暈的老眼便是一亮,吃緊地叫了起來:“西門慶?啊呀!莫不是清河縣那位天星降世,義重情深的西門大官人?”
暗中思忖道:“這母女之情,出於本性,固然是劣等人家,卻也至真至篤。怪不恰當日那宋江殺了她女兒後,固然滿口許願,答允給她養老送終,她卻舍了那後代的安適繁華不享,也要幫她女兒報仇雪恥!這世上的親情,又豈是能用銅臭來衡量的?”
朱仝道:“哥哥固然放心,統統都在兄弟們身上。”
及時雨是幾時雨?哭喪人乃苦喪人。卻不知戶外是誰在拍門,且聽下回分化。
將眼一看,門前儘是些蕭索的氣象,西門慶不由得搖了點頭,暗想道:“這必是死了女兒,老婆子悲傷過分之下,連灑掃庭除都懶了。”心中便動了個不幸她的動機。
當下悄悄打門,叫道:“閻婆婆在家嗎?”
聽了朱仝的轟隆之言,宋江內心“格登”一下,人早已經呆愣在那邊。
朱仝看了看天氣,便道:“宋江哥哥,時候不早了,小弟便告彆了吧!我去以後,你卻要早早安排來路,徹夜上路便行,遲則必定又生枝節,卻不誤了大事?”
想到這裡,便對宋江道:“宋江哥哥,那西門大官人倒是個俠肝義膽的好男人,聽得此事有礙哥哥名譽,便寧肯舍了幾百貫財帛,也要幫著哥哥把這件事作美滿。他現在正在鄆城縣裡買哄那閻婆,雷橫兄弟也在縣衙門裡高低使費,兄弟便來你這莊上,請哥哥這邊且在那唐牛兒身上歇罷手。隻是我一個做長輩的,這話卻不幸虧太公麵前開口,是以先和哥哥說了,由哥哥和太公籌議吧!不管如何,大師且先把那唐牛兒從牢裡撈出來為上。”
朱仝見他大張著嘴發楞的傻模樣,忍不住心道:“隻說是宋太公愛子心切,出了昏招,誰成想,這暈招倒是他本人出的。宋江哥哥啊宋江哥哥,可貴那西門大官人一片血誠為你,若他曉得了你事光臨頭時卻乾出了這等事體,卻不知心下又是如何?”
閻婆早已插燭一樣拜了下去,恭聲道:“本來是星主大官人到了,老婆子有失遠迎,罪該萬死!”
宋江滿臉苦笑,隻是道:“是我慮事不周,是我慮事不周……”
閻婆道:“當得!當得!我那女兒常在我耳邊聒噪,說清河縣的西門大官人星主臨凡甚麼的,那倒也罷了,卻最可貴的是那一腔俠骨柔腸、劍膽琴心!如許的可意人兒,世上行院中的女子,誰不盼著能和星主大官人見上一麵?那冇福的丫頭常常唸叨,說若能得覷星主大官人金麵,死亦甘心!冇想到星主大官人本日來臨,我那薄命的女兒倒是再也見不到了!”說著便抽抽泣噎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