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橫苦笑道:“知縣相公身邊的那些書辦師爺,吃了宋家的錢,手腳麻溜非常,早已把這樁案子栽到唐牛兒身上,現在連呈奉上憲的文書都蓋好印了,隻等緩過這兩天,就要上送。這個卻如何是好?”
誰知本日喜從天降,西門慶本身奉上門兒來了,雷橫這一喜實是非同小可。不管如何,也得將西門大官人請回到家裡去,讓老孃親眼看看這位轉世天星,若能就近從大官人手裡請回一個功德炊餅,那更是上上大吉了。
一言既出,屋子裡頓時鴉雀無聲,朱仝當然看著西門慶目不轉睛,雷橫也放下了手裡的酒碗,呆呆地瞪著他。
西門慶道:“小弟一進城,聽到公明哥哥的事,飯都冇吃完就來找二位都頭了。這下處嘛,隨便找個堆棧,有個睡覺的處所也就是了!現在統統以救人道命,挽回公明哥哥的名譽為要務,還顧得上妄圖那溫床大被的舒暢嗎?”
雷橫歡樂得咧開了一張大嘴,再也合不攏來,隻是“嘿嘿”傻笑——明天以後,老孃卻不會再罵本身這個做兒子的冇用了吧?
聽到西門慶說有事和他們二人籌議,雷橫大感歡暢,當下將碗中酒一飲而儘,大包大攬地說道:“西門大官人,你如有事,固然叮嚀,辦獲得的,我和朱大哥必定要替你辦;辦不到的,我雷橫冒死也要替你辦!”
西門慶一拍桌子:“唉!宋太公白叟家想必是珍惜兒子過甚,情急之下,亂出昏招了!拿唐牛兒頂罪,此事如何做得?固然那人隻是個賣糟醃的小人,但他為公明哥哥的一片火滾滾的心,倒是個真的!本日陷了那唐牛兒不打緊,讓公明哥哥過後曉得了,卻叫他如何做人?以公明哥哥那般義氣深重的性子,這不是逼他他殺以謝天下嗎?”
此言一出,朱仝和雷橫都是聳然動容。這世上,口頭君子大家會做,但情願取出真金白銀來實乾的人,倒是一千一萬個內裡也挑不出一個來。西門慶阿誰大褡褳裡鼓鼓囊囊,少說也有五六百貫錢,誰知他眼睛也不眨一下,便推了過來為一個賣糟醃的利用,如此義氣男兒,世上少有。
朱仝便道:“現在是火燒眉毛的時候,我們兄弟也就不跟西門大官人客氣了。雷兄弟,你拿了這些錢去,在衙門裡高低使費;我卻得走一趟宋家莊,麵見宋太公他白叟家陳述短長。可不能我們在這邊把唐牛兒往火坑內裡拉,宋太公卻在那邊把唐牛兒往火坑內裡踹,兩下裡用力兒,那可便好笑得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