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冇提出新的報價。”
第二天一早醒來,周瑩第一句話就問:“昨夜誰來過?”丫環紅玉答覆:“王武師來過兩次。”
自沖喜嫁進吳家,一年來,她是在呼吸藥的苦辛氣味中度過,至今也不知新婚的真正高興是何種滋味。嚴格地講,她仍像當女人時那樣,多數長夜和衣而臥,隨時籌辦著服侍在病痛中收回嗟歎的丈夫,為他喂藥或鍼灸,以減少他的苦痛。
“駱叔,你以為可買不成買?”
“那你就辦到底吧。”周瑩轉向房中書說,“房叔,購兵器的銀兩如數給史武師好了。”
周瑩接住話茬說:“當時給每家兩千兩銀子,主如果讓他們家人先辦喪事,入土為安後再做計算。老爺、少爺喪事今已摒擋,請房叔把治喪花消結算出來後,再把安吳堡內現有實際財產銀兩等詳數列冊交我過目,我心中有了數,下一步棋咋走,就有了底。堡外的事,短時候內不會呈現啥動靜,現在我們要考慮的當務之急是咋樣措置堡內的事。我估計,出不了幾日,西、南、北、中四院就會向我發難,讓我表態由哪一個院的小輩來秉承吳聘,以繼吳氏家業。此事乾係嚴峻,牽一髮而動滿身,措置得好,安吳堡相安無事,措置不好,安吳堡內鬨即起,結果將會不堪假想。我想在此之前,抓緊時候,把老爺在時遺留下來、冇措置完的大小事情妥當措置完,好集合精力籌辦應對能夠產生的火急題目。”
棺木抬出宅門時,四十天前為公爹吳尉文摔過瓦盆的周瑩,又一次抱起裝滿火紙灰燼的瓦盆,利用她既為妻又為孝子的權力了。她雙手端起瓦盆,麵對棺頂臥著一隻雄雞的吳聘棺木跪地三叩首後,俄然大聲喊道:“相公,為妻送你上路啦――”瓦盆擲地收回砰的碎裂聲,使送靈的人們震驚,他們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聽到摔盆人收回這如泣如怨、如吼如訴的號令聲。安吳堡的人們過後則群情說:“少奶奶是個不平常的女人,是個有膽有識的女人啊!”
“安吳堡現有多少官銀?”
弟兄四人退出靈堂後,周瑩看了看吳聘的屍體哽咽道:“釘棺吧!”
“釘棺――”王堅一聲令下,吳聘的靈棺被合住,十幾顆木釘很快釘入楔孔,一塊紅布轉眼覆擋住了烏黑髮亮的棺木,棺頭阿誰二尺大的金“福”字,在燭光暉映下,像一個哭著的人臉,給全部靈堂增加了幾分令人膽怯心怯的陰冷感受。狗娃子猛撲在棺木上,嚎啕道:“少爺,你走了,我該咋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