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西門停了一會兒,又漸漸繞去東門,趙陸離盯著牌匾上那五個氣勢迫人的大字,問道,“這是哪位大師的手筆?竟有金鳴之聲,殺伐之氣。有了這塊招牌,西府的氣勢都漲了很多。”
“是啊嫂子,您彆多想,等風聲過了,把這兩個遠遠打發到莊子上去也就完了。”阮氏溫言安撫。幾個孩子也都巴巴地看著母親,恐怕她被氣到。
“好,望舒長大了。”趙陸離非常歡暢,忍不住握了握老婆蔥白的指尖,歎道,“素衣,多虧有你我們這個家纔沒散。報歉的話,賭咒的話,我都不說了,你隻看我將來表示如何。”
管家領命而去,少頃苦著臉返來,身後跟著皮笑肉不笑的周天與楚楚不幸的葉繁。葉繁彷彿梳洗了一番,身上穿戴一件極新的桃紅衣衫,頭上戴著一套點翠珠釵,暗黃的臉頰微微泛出紅暈,還未站定就盈盈下拜,哽咽開口,“賤妾葉繁見過夫君,見過夫人,見過老夫人。”
思忖間,東門吱嘎一聲翻開,明蘭笑嘻嘻地迎出來,身後跟著一名小廝,手裡端著一個火盆。
大門哐噹一聲關上,隔斷了內裡看熱烈的人群和漸去漸遠的鑼鼓隊,趙陸離這才苦澀開口,“都是為夫當初思慮不周,濫用憐憫,為家中招來災害,現在一樁又一樁找上門來,卻得靠素衣善後,實是愧對無顏。”
“你如何返來了?”老夫人驚跳而起,複又惡狠狠地瞪向周天。
倘若陛下某一日心想事成,把關夫人歸入宮中,怕是會變得更加婆媽吧?仁義禮智信,公然都是些誤人誤己的玩意兒!
“蜜斯返來啦?快跨火盆消消倒黴。”她隻號召自家主子,看也不看趙陸離一眼。
明芳若真有骨氣嫁給貧困得誌的農夫,便也不是上輩子阿誰構陷主子以圖繁華的明芳了。趙家固然冇了鎮北侯的爵位,卻還掛著征北將軍的名號,她出了這個大門,上哪兒再去找更繁華的人家?何況她豐度隻能算是淺顯,嫁個商賈人家還嫌呢,因而咬咬牙寫了身契,當了賤妾。
周天啞然半晌,拱手道,“夫人曉得便好,本將軍告彆。”
關素衣麵上淡笑,心中卻懷著極深的防備,待馬車停穩,立即從車廂裡跳出來,拍開趙陸離伸過來的手,改去抱木沐。趙陸離半點不惱,反而和順地笑了笑,走上前攙扶年老的母親。他們伉儷二人存在很多曲解與隔閡,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開。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隻要至心相待,隻要夫人非鐵石心腸,遲早有一天會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