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半晌麼？

他走了。

“我們走吧。”夢璃的聲音低低的，如同崩斷的琴絃彈出嘶啞一聲，“我帶你出去。”

對任何事情，他都自有一種持重的態度，不輕褻、不怠慢。

“真假？那裡有甚麼真假？”夢璃俄然辯駁，聲音模糊淒厲，“天下就必然是真的麼？人生就必然是真的麼？統統不過是夢中霧花，皆為虛幻，實在的不過是人與人的豪情！”

他走到了陣法中心。

夢璃雙手抖，乾澀的唇瓣直被她咬出血來。天空碎裂成一塊一塊的藍色琉璃，紫英衣衿飛揚，自天涯走來。

丫環出去服侍洗漱的時候，就見夢璃本身坐在打扮台前，手裡拿著一盒香粉。紫英則坐在屋內一角的矮凳上，正在敲著甚麼。丫環狐疑他們兩個吵了架，不然為何要如許背對著對方，看也不看一眼的。再細心一瞅，卻現紫英手裡提著夢璃的鞋子，正在用錘子敲進鉚釘。

她不由得失聲道：“姑爺，您如何在給蜜斯修鞋呀？”

以後的幾個月，小伉儷餬口得也不知多麼舒暢幸運，他們家裡冇有養金魚鳥雀，也不養貓狗寵物，反而養了一隻紫英從遠方帶回的小朱雀，因為冇有母親了，夢璃他們養大了就把它送歸去。天井裡種的都是花，牡丹、杜鵑、荼蘼、芍藥、桃花、玫瑰，因為都有妙用，用來調香煉香。撤除花外另有各種香草，用來煉藥。

她的字是芬馥美好的，女兒家低徊委宛的苦衷。我和你這些長久的高興，紅袖添香、衣鬢相親，都是突但是來的，就算相憐相許，又能到幾時？

夜深寒，月腐敗。

嬋幽聽著，麵無神采：“你倒是下定決計了，阿誰瓊華派弟子呢？他情願永久留在此地麼？”

紫英的字寫得好，筋骨有力、氣度端方。他的人也和他的字一樣，自有清正之意。

紫色的霧氣，幽幽的琴聲，白紅眸的端莊美人背對著他們，悄悄歎出一口氣：“你們總算來了。”

厥後紫英又把羅織娘放走。

他與夢璃久久互視著，嬋幽悄悄感喟一聲，再次分開。

“是。”

早晨反而是紫英先返來，夢璃去書房裡，瞥見他寫的字：“至虛極，守靜篤。”又有一句：“靜以修身，儉以養德。”

壽陽冇有了，種滿香草和鮮花的天井冇有了，肖似紫英、天真天真的慕容燕瑩冇有了。

他是真正有信奉的人，對六合萬物都懷有仁愛恭敬之心。他信奉的並不是玄門三清或者九天玄女，反而是萬民。

六合變幻隻在瞬息，厲江流的臉是歹意的調侃：“嗬，你們竟然能這麼快逃脫，倒真是出乎我料想以外……”他一甩袖子，“此次便罷，此生你們若敢踏入南疆，休怪我不包涵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