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府中,俱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如有作奸不法及為忠善者,宜付有司論其刑賞,以昭陛下黎明之理,不宜偏私,使表裡異法也。
始皇既冇,餘威震於殊俗。然陳涉甕牖繩樞之子,氓隸之人,而遷徙之徒也;才氣不及中人,非有仲尼、墨翟之賢,陶朱、猗頓之富;躡足行伍之間,而倔起阡陌當中,率疲弊之卒,將數百之眾,轉而攻秦,斬木為兵,揭竿為旗,天下雲集呼應,贏糧而景從。山東豪俊遂並起而亡秦族矣。
先帝知臣謹慎,故臨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來,夙夜憂歎,恐拜托不效,以傷先帝之明,故蒲月渡瀘,深切不毛。今南邊已定,兵甲已足,當獎率全軍,北定中原,庶竭駑鈍,攘除姦凶,興複漢室,還於舊都。此臣以是報先帝而忠陛下之職分也。至於考慮損益,進儘忠告,則攸之、禕、允之任也。
及至始皇,奮六世之餘烈,振長策而禦宇內,吞二週而亡諸侯,履至尊而製*,執敲撲而鞭撻天下,威振四海。南取百越之地,覺得桂林、象郡;百越之君,昂首繫頸,委命下吏。乃使蒙恬北築長城而守藩籬,卻匈奴七百餘裡。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抱怨。因而廢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黎;隳名城,殺豪傑,收天下之兵,聚之鹹陽,銷鋒鏑,鑄覺得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然後踐華為城,因河為池,據億丈之城,臨不測之淵,覺得固。良將勁弩守關鍵之處,信臣精卒陳利兵而誰何。天下已定,始皇之心,自發得關中之固,金城千裡,子孫帝王萬世之業也。
願陛下托臣以討賊興複之效,不效則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靈。若無興德之言,則責攸之、禕、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謀,以谘諏善道,察納雅言,深追先帝遺詔。臣不堪受恩感激。
秦孝公據崤函之固,擁雍州之地,君臣恪守以窺周室,有囊括天下,包舉宇內,包括四海之意,兼併八荒之心。當是時也,商君佐之,內立法度,務耕織,修守戰之具;外連衡而鬥諸侯。因而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以外。
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貴顯於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於草廬當中,谘臣以當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許先帝以奔走。後值顛覆,受任於敗軍之際,受命於危難之間,爾來二十有一年矣。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衛之臣不懈於內,忠誌之士忘身於外者,蓋追先帝之殊遇,欲報之於陛下也。誠宜開張聖聽,以光先帝遺德,恢弘誌士之氣,不宜妄自陋劣,引喻失義,以塞忠諫之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