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複這話更是震驚蔡京心底最大的隱憂。蔡京在朝堂上無根無底，獨一仰仗的隻是趙煦的支撐。如果失了趙煦的歡心，他必然會被蜀黨撕成碎片。“你曉得甚麼？”

“可惜啊！蔡大人不體味我們這位官家！蔡大人有勇氣火中取栗，官家卻實無毅力為你擋風遮雨。這幾日朝野表裡怕已是沸反盈天，百官們雖不敢為我回嘴無辜，卻也一口咬定當將我交由大理寺問審。朝廷法度，即使是官家，亦不成輕廢。蔡大人草率上了賊船，現在想轉頭已經來不及了。獨一的體例就是儘快拿到我的供詞，也好教百官無話可說！隻不過，我既已曉得了你的處境，你說我又會不會招認呢？”

目睹蔡京愈發燥鬱，慕容複不由憐憫地望了他一眼。“蜀黨勢大，可官家畢竟是官家，且我的案子事涉謀逆，誰若牽涉太深，不免令官家思疑與我是翅膀。蔡大人，你承諾官家接辦刑訊的時候，是不是這麼想的？”

十今後，捧日軍死牢中，沉悶的鞭聲在持續了兩刻鐘後終究停止。刑房隔壁的花廳裡，蔡京亦慢條斯理地放下了手中的羊毫。蔡京其人雖是個名看重史的奸臣，可他卻精工書法，字勢豪健，痛快沉著，可算是自成一家。此時他手書的一闕新詞，鮮明恰是當年慕容複醉後傳唱的《滄海一聲笑》。

連日用刑，慕容複的體力已透支地非常短長，麵色慘白連唇色都暗淡地教人看不清楚。加上他方纔被一頓鞭刑抽暈疇昔，此時竟連呼吸亦已非常微小，明顯方纔獄卒那句“要出性命”的話並非誇大其詞。

見到蔡京入內，刑房內的另兩名獄卒忙跪下見禮道：“見過蔡大人！”這幾名獄卒見慣了血腥又長年與窮凶極惡的人犯打交道，身上本有一股令人驚駭的煞氣。但是他們與蔡京相處數日，蔡京雖始終談笑晏晏，他們卻都已憑本能模糊感遭到這張笑容下粉飾的暴虐狠辣。是以，等閒不敢獲咎他。

趙煦遇刺當晚慕容覆沒有走，諸葛正我便已模糊推測了會有本日。隻是當慕容複輕描淡寫地將他的籌算說出口，諸葛正我仍忍不住脫口道：“向太後豈會承諾？”即使向太後靠近慕容複，她也絕對不會承諾慕容複害他兒子。倘若一個權臣能勢大到害死天子，那又豈能在乎再害一個太後？

慕容複望著蔡京輕嘲而笑，意味深長隧道：“蔡大人，你這是在求我？”

哪知蔡京聞言竟也笑了。“即使本官無能問出供詞，不得不將慕容大人移交大理寺。隻是慕容大人向來體弱，便是進了大理寺又能活幾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