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手握成拳，又鬆了鬆，正要開口時，曹操已經將目光移向了她，道：“知節是想問我為何屠城？”

任知節昂首看向他，他臉上笑意微斂，那雙老是彎著的眼中帶了些凝重，她愣了愣，然後說：“表哥如何這麼說？”

她感覺非常地孤單。

任知節笑笑，道：“我也不感覺明公屠城表哥會鼓掌同意。”

任知節：“……”

任知節扭過甚，郭嘉正笑著看著她，然後又望向曹操：“明公，我另有事要問表妹，先告彆了。”

任知節歎了一口氣，扭頭看向城牆拐角以後，那邊火光沖天，還能模糊聞聲哭號。

任知節搖點頭，微微低下了頭，道：“我曉得。”

任知節正要說話，卻聞聲一聲極其刺耳的慘叫，她一愣，側過甚去，卻見進了城的曹軍湧入街道兩旁的百姓家中，一陣高過一陣的慘叫從屋中傳來，乃至另有嬰兒淒厲的哭泣。

任知節對彭城並不陌生，當年彭城國還名為泗水郡，項羽钜鹿一戰擊破秦軍，威懾諸侯，都彭城，自主為西楚霸王，而後劉邦趁項羽安定齊國之亂，火線空虛時，率五十六萬雄師攻入彭城，項羽率三萬雄師回師救楚，僅僅半天便殺漢軍十多萬人，又將其他十多萬人趕進雎水，雎水為之不流，劉邦隻與數十騎突圍逃脫。

她是第一次曉得，郭嘉竟然如此大的手勁。

“就你食量大。”曹洪拍了拍她的後腦勺。

曹操淺笑點頭應允，任知節還將來得及說話，便被郭嘉拉走了。

那一戰任知節打得極其暢快，隻是在瞥見楚軍將漢軍趕入雎水時有些不適，她甘願兩軍相接，輸死搏殺，也不肯看如許的場景。項羽則道：“當年長平一戰白起坑殺趙國降卒四十萬，也不還是被後代獎飾？成王敗寇罷了，知節你還是過用心軟。”

曹洪輸給她也不惱，隻摸了摸她的馬尾，被她高高的發冠紮了一手以後又笑眯眯地說：“知節你都不給你子廉叔留一留麵子？”

任知節不說話，隻是低頭看向腳下感染了血跡的地盤。

彭城地形易守難攻，當年劉邦到手乃是因為項羽揮師向東安定齊國之亂，背對漢軍，城內保衛空虛，而現在徐州富庶，陶謙將徐州精銳收縮於彭城一線，高牆堅壁，糧草充沛，以這兩個前提擺在麵前，攻堅戰不好打，曹軍糧餉也不敷以支撐耐久戰。而曹軍接連大勝，恰是士氣正盛之時，此時不攻，待圍成圍而不得怠倦鬆弛之時，也輕易被陶謙殺一個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