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霸占洪濟城以後,李倓便待在院子裡練劍讀書,並不出門。任知節偶爾覷見這座城裡已經綻放了盈盈滿樹的杏花,才反應過來,已經是四月了,就算她馬不斷蹄趕回長安,也帶不回一株枯黃的牡丹了。
楊青月悄悄笑道:“不過粗心我已明白,待你班師返來,一同咀嚼好酒。”他的笑意輕得如同天涯一吹就散的雲彩,他微微抬起視線,陽光在他眼睫之上騰躍,恍惚了他眼中感情,他帶著那層昏黃的金光看向任知節,半晌,俄然帶著一聲感喟,說道:“啊,彷彿到了該醒來的時候呢。”
在城內閒逛了一圈,任知節便抬腳走進了李倓暫居的院子,考慮到現在並分歧適拋頭露麵,李倓便住在了本來吐蕃守軍將領府邸中最偏僻的院落。
任知節從屋頂上跳下來以後,就有一群女將聘請她一起去喝酒,她酒量雖還好,比起這群女將來講卻隻要被吊打的份兒,為了製止喝醉了被這群如狼似虎的女將扒得中衣都不剩,也就直言回絕了,臨彆離之際笑說:“等回鄯州去,我請你們喝茶,我從長歌門返來的時候帶了很多極品茶葉呢。”
任知節坐在洪濟城城樓的屋頂上,洪濟城隻是個小城,城樓並不高大,城牆上長滿了青苔,她爬上來還是頗費了一番工夫。此時高原恰是一片朗朗晴空,藍得透辟,不見雲彩,春寒仍在,在她盔甲上凝出一層薄薄的寒露。
楊青月眼中笑意更濃,他纖長的指尖疊著一枚瑩白如玉的棋子,卻並不落在棋盤之上,隻是抬眼望向傍山村開了滿山的杏花,道:“我好久冇有夢到如此斑斕的風景了。”
楊青月看她一眼,笑著說:“昔日老是在打打殺殺,本日夢見傍山村的杏花與你,倒是令人不想醒來了。”
楊青月輕笑一聲,然後道:“兵戈行軍是裡手,下棋卻不如何樣。”
任知節很少瞥見如此失態的李倓,她愣了愣,也冇開口問他,便直接追了上去。
她正這麼想著,耳朵邊卻傳來竹簡砸落在地的脆響。
任知節:“……”
而吐蕃也派出大將達紮路恭帶領一萬兵馬駐紮在洪濟城不遠處,以期奪回洪濟城。兩軍對峙,隻待一方稍有異動,便立即交兵。
又是與吐蕃軍對峙的一日。
“你日前寄來的手劄我已經收到了。”楊青月道,一派悠然地看向任知節,“丹青伎倆略遜於令祖父,還是該好好磨練磨練。不過……”
任知節挑眉笑笑,然後走疇昔坐在了他的劈麵,棋盤上白子的大龍已然做活,黑子已成大龍口中之物,她棋藝不精,卻也忍不住從棋盒內摸出一枚黑子,落在楊青月方纔落子之處的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