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逸飛一身白衣,身姿蕭灑利落,邊幅清俊,眉眼帶笑,如何看都是出身王謝的翩翩公子,任知節歎了口氣,他有些奇特,問道:“師妹為何感喟?”
他千裡追殺康雪燭,便是為了厚交高絳婷的剖骨之仇。
“長歌門另有其他姓楊的嗎。”任知節道,她拍拍任棟的肩“爺爺乖,返來我就給你做好吃的,彆妒忌哦麼麼噠。”
楊逸飛轉頭看向她,見她一槍杵地,銀甲紅袍,很有氣勢,隻當是小孩子一頭血氣上湧,不由得笑了笑:“混鬨,康雪燭技藝過人……”
楊逸飛:“…………高傲。”
楊逸飛聞聲阿誰名字,臉上的笑意也斂了些許,他走到矮幾前,看了看矮幾上那揉的皺巴巴的康雪燭畫像,然後伸手拾起,隨便丟進了一旁的紙簍當中。他轉頭看向任知節,笑道:“讓師妹曲解了,我畫康雪燭,乃是想將此暴徒的臉孔熟記於心,今後取彆性命,為我老友報仇。”
當時候她就感慨,換弦真不輕易。
一聽到隻用換一根琴絃,任知節心下大石落地,她笑眯眯地朝楊逸飛道:“那就奉求逸飛師兄了。”
楊大哥,姓楊的大哥。
她正要說要不乾脆就賠楊青月一把好琴得了,便聽楊逸飛笑道:“知節師妹槍法真是不錯,隻刺斷了琴絃,並未對琴的麵板形成任何侵害。”
“七秀坊琴秀高絳婷,我的厚交老友,被康雪燭生生剖開了雙手。”楊逸飛淡淡道,他背對著任知節,任知節看不見他的神采,卻從他平平不帶涓滴笑意的語氣中覓出了一絲殺意。
“換一根絲絃便可。”楊逸飛道。
楊逸飛:“……”
任知節抱著琴跟著楊逸飛去往漱心堂,從徽山書院至漱心堂要經太長歌門初階弟子練琴的寓所,初學者對琴並不熟諳,那些單調的琴音稠濁在一起,哐哐鐺鐺,如同廚房中的鍋碗瓢盆全數砸在一起,任知節聽得一臉糾結,楊逸飛看她五官幾近都皺在一起,隻笑著搖點頭,並不說話。
她想到了當時長安教坊初見,楊逸飛一身白衣,一手抱琴,鏗鏗琴音中殺機畢現,那雙永久帶著溫潤笑意的眉眼中殺氣滿溢。
他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孫女兒提著食盒,回房抱起了那把琴,然後慢悠悠地走出了懷仁齋,隻感覺身後一陣陣北風蕭瑟。
她回了懷仁齋,將前一天烤肉剩下的幾片羊肉串在了竹簽上架在了爐子上烤,籌辦給楊青月送去。夏季氣候冷,前一天剩下的羊肉雖冇有剛切出來的鮮美,卻也並冇有變味,能夠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