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石誠心腸道:“不瞞你說,我會的。我能夠得西出邊關,或者逃到東南、西南的蠻荒之地,過個三五年再回都城。”
一頃刻,她想說的實在太多,一時竟不知從何提及。她想問他,他何時照顧過蘇夢枕,既然故意照顧,為何要把蘇夢枕扔給用心叵測的白愁飛,卻很明白那是另一個天下的題目;想問他,他用甚麼底氣、甚麼身份把蘇夢枕拜托給她,話到口邊,驀地化作幽幽感喟。
王小石已向蘇夢枕開誠佈公,說他想趁此機遇,一舉刺殺蔡京與傅宗書。蘇夢枕曉得,即是蘇夜曉得。她一聽他的語氣,便知他決計已定,而他下定決計的時候,竟會想到請她照顧蘇夢枕,真是令她感慨萬千,再度回溯起在她腦中反覆了無數遍的舊事。
王小石扯動嘴角,勉強給了她一個笑容,道:“我真不想記得這些事。”
蘇夜一邊說,一邊向王小石親熱地淺笑。她臉上有笑意,眼裡也有。因為她表情上佳,目光亦是敞亮溫暖,如同春日暖陽,看得王小石幾近有些不美意義。但是,再如何不美意義,他也得硬著頭皮答覆。
他們兩個明麵上還是仇敵,倘若被人發覺暗裡會晤,不免暴露馬腳。蘇夜假扮彆人身份,乃是理所該當之事。但蘇夜與方恨少之間的差異,比蘇夜和和順的差異還大。她的易容越惟妙惟肖,貳心中感觸就越古怪。
說到底,他潛認識裡仍未想過依托五湖龍王,仍有揮之不去的警戒心。這時候蘇夜一言驚醒夢中人,他愣了又愣,半晌方道:“那麼,多謝你。”
她並未讓他多等,徑直去了水雲齋。落座後,她先淺笑一下,酬酢幾句,快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問道:“傳聞雷女人和你見過一麵。你可有動靜給我?”
王小石既已分開,她就落空了逗留不歸的來由。兩人一前一後,分開這條幽深盤曲的陳舊冷巷。王小石歸去,把會晤環境告訴“環境不妙”的蘇夢枕。她歸去,雖無需向任何人彙報任何動靜,卻得知方應看剛到不久,正在水雲齋等她。
王小石驚奇道:“甚麼?”
她說話之時,用的天然也是方恨少的嗓音調子。但那種和順中兼具沉寂,漂渺中兼具寧定的動聽味道,殺了方恨少也學不像。
她現在的麵貌酷肖方恨少,毫不該該令王小石產生不安感受,可究竟剛好相反。她毫無前兆一留步,王小石下認識跟著愣住。他當然不驚駭她,也冇需求對她產生敵意,卻忍不住想:我是不是說錯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