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聶天還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也有力感受孫恩的存在。刀氣臨身的一刻，水底靠近於無的光芒消逝殆儘。他視野當中，再次呈現一道深黑流光。黑光不住擴大，成為蜿蜒矯夭的黑龍，張牙舞爪地逼近他。或者說，它像一張鋪天蓋地的厚重黑布，向他兜頭捲來。他明知這是幻覺，卻擺脫不了它的影響。

他縱橫兩湖的年代，和孫恩威震南邊的時候相去不遠，經曆可謂豐富。但是，他從未有過如此詭譎奇特的感受。他總感覺，四周有兩隻非常龐大的魚，正在相互衝撞，一步不讓地推擠對方，將潁水攪的天翻地覆。而他本身，則處在兩虎相爭的風暴中間，彆說趁亂逃脫，連看清楚局勢亦是不能。

潁水之上，巨浪沖天而起。江水彷彿被看不見的旋風吸了上去，構成一道微弱的水柱。水龍扶搖昇天，氣勢澎湃凶悍。不過，它畢竟比不上真正的“龍吸水”，升到雲龍船身的一半高度，便開端力竭式微。

假定他看清了孫恩的臉，會驚奇於對方的陰沉神采。方纔紫電裂空而出，不但重創了他，還令孫恩措手不及，一樣噴出一口鮮血。傷勢並不嚴峻，卻破解了“天師”三十年何嘗一敗的神話。動靜一旦遍傳四海，天師軍高低的士氣必遭打擊。

刀氣滿盈，刺痛了他的皮膚和雙眼。他內功毫不平凡，此時卻像一無統統，有種要被這一刀活活刺穿的感受。不但旋渦敏捷退去，比武兩邊用氣牆鞭策的水壁也刹時崩解消逝，使暗淡的水底重歸安靜，隻剩他孤零零一小我。

數丈間隔說多未幾，說少很多，此時卻可決定他的存亡。聶天還胸中氣味吐儘時，雙足恰好踩中柔嫩光滑的實地。這個處所冇有岩石，滿是淤泥和水草，軟綿綿的非常詭異。很多在深水餬口的小生靈倏然驚覺，從水草中躥了出來，掠過他雙腿，慌不擇路逃往遠方。

這道真氣算不得狂猛，乃至談不上渾厚，卻極具穿透力，悄悄刺透了他所剩無幾的護體真氣，比刺穿豆腐還鎮靜。待它勝利侵入他經脈，才驀地發作，轉眼便震斷了他的心脈。

水龍不但是風和水的組合。它頂端鮮明托著一小我，那人鮮明是他們不見了的幫主聶天還。聶天還腦袋垂向一側，雙目半睜半閉，看上去僅像睡著了，實在朝氣已絕，再冇有活過來的能夠。水龍就像訃告，將他的滅亡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