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枕點頭道:“我不娶雷女人,我隻想娶你。”
她臉上的神采,近似於瞥見了多年未見的老朋友,雖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從何提及。但是,她起碼冇有無動於衷,更未嘲笑出聲,嘲笑他的異想天開。
他突發奇想,一廂甘心腸以為,這實在是蘇夜蓄意而為,嘔心瀝血締造出的成果。啟事?何必非要問個啟事呢?必然是因為她深愛著他,想治好他的病,然後成全他和雷純的婚事,讓他能夠得償所願,娶到那位永無緣分的斑斕女子。
不知花了多少力量,他才痛定思痛,從撕心裂肺的痛苦中規複過來。他自知情愛有望,決意健忘雷純,健忘蘇夜,接管平生寥寂孤傲的運氣,再也不去想甚麼“老婆”,“夫人”。
與此比擬,她怎會俄然成為五湖龍王,怎會有本領建立十二連環塢,都是微不敷道的小事。他不體貼,亦不獵奇,臥在熟諳的象牙塔裡,整天胡思亂想。
蘇夢枕似是吃了一驚,道:“本來如此。”
蘇夢枕見她不答,先是一驚,細心想想,已模糊體味到她的心機。
他既失落又高興,既嚴峻又歡樂,同時還鬆了口氣,因為他總算能夠從蘇、雷兩家的恩仇中抽身而出,不消再去顧慮平生夙敵的女兒,有望地尋求一個永無能夠的目標。
誰知,才疇昔十天,他的內傷便不竭好轉。好轉之快,令樹大夫大為驚奇,連說他逢凶化吉,竟可離開十死無生的險境。
無數令人絕望的感情,超出了病魔,成為他的頭號仇敵。那幾天,他乃至產生從未有過的心灰意冷,隻覺江湖路到此為止,大誌壯誌即將化為泡影,找不到值得沉淪的人或事。他硬挺著不肯倒下,隻因他一倒,金風細雨樓亦會前程堪憂。
蘇夜歎了口氣,安靜地說:“你曉得,雷損現在很情願把女兒嫁給你。特彆是,他覺得你命不悠長,將在一兩年內病死的話。像他那種人,環境越危急,越曉得死裡求活。現在,哪怕你劈麵諷刺他、唾罵他、像對待渣滓一樣對待他,他也忍得住氣。”
他同意了,籌算再等半年,找個機遇讓雷損知難而退,卻不想,蘇夜俄然來見他,劈麵問他婚約之事。
蘇夢枕淡然道:“血仇,唯有鮮血才氣洗清。戔戔一樁婚事,袒護不住這麼深的仇恨。雷損毫不會放過我,隻會韜光養晦,等候東山複興之日。雷女人真嫁過來,必會遭到他的影響,試圖做無益於父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