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白愁飛，卻少了一個頭。他的頭和脖子分了家，滾落在地，骨碌碌滾到中間的圓形空位，灑落一起血跡。他的臉龐並無痛苦之色，乃至見不到駭怪或發急，隻要微微的迷惑。迷惑永久凝固在他臉上，一如他的生命永久定格在明天。

楊天真舉著他的茶杯，再也轉動不得。

對方竟仗著對他的深切體味，偷襲在先，蓄意激起他的病症在後。比起內傷，這纔是他難以接受的實際。

雷損，下一個目標，是且隻能夠是雷損。蘇夢枕以後，當然要輪到這位與他齊名，並稱雙雄的前輩高人。他表麵沉著沉著，內心一樣不知所措，特彆在目睹夜刀力拚紅袖刀，師妹招招追砍大師兄時，更是想拉下五十年的老臉，和和順一起驚聲尖叫。

他身後冇有師妹，隻要鋪天蓋地的濃烈黑光。黑光刺痛他的雙眼，更是在貳心頭砍了一刀。多年習武練刀的本能，使他右袖輕抖，將紅袖刀握在手裡。但他切身材味到的無情-究竟，又令他肝膽俱裂，握刀的手悄悄顫抖。

樓名“遇仙”，這道刀光也像是出自神仙之手，的確駭人聽聞。刀光本身當然範圍有限，冇法分散至全部樓層。但每個瞥見它的人，都有種天昏地暗，天涯黑雲接地，白天變成傍晚，傍晚變成半夜的詭異感受。

像他如許的人，竟然也要親眼看一看，纔敢信賴心中直覺。

悠長以來的謎團終究破解，無人膽敢質疑她的身份。

公孫大孃的雙短劍、葉愁紅的倚天劍，三劍齊齊離鞘而出。前者飛虹般超越席間，直刺雷動天；後者旋起點點劍芒，如一大團傾瀉的急雨，灑向雷媚。

這一刀實在太快，使他冇弄明白如何回事，便已斷氣斃命。無頭屍身仍然保持端坐姿式，從頸部斷口向上噴著鮮血。血珠四周飛濺，濺到蘇夢枕衣袍上，也落進楊天真烏黑的頭髮。

但是，他隻是一動不動站著，一動不動目視火線。他把錐心的痛苦埋冇起來，像他這平生風俗的那樣，寧死不露軟弱之態。

負苦衷做的太多，一遇不測，立即就會產生心虛感受。是以，白愁飛人頭落地時，他的人已到了上空，搖身一變，成為梁上公子。他立定以後，模糊感受潑天刀光裡，有兩道清冷冷酷的目光向他掃來，在他身上打了個圈子，不再理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