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者當然能夠共存，並且是鎮靜的共存。

是以，她不該持續沉迷，假裝看不見應當做的事情。拖著拖著，隻會拖掉她的便宜力與意誌力。她好不輕易降服了它們，莫非又要重蹈覆轍？

然後，她被人攔了下來。

她本應把奧妙奉告蘇夢枕，與他籌議如何操縱兩重身份。但是，一旦脫下假裝，她就不成能再住風雨樓，必須返回十二連環塢分舵。世上向來不存在如許的霸主，放著本身地盤不管，跑去盟友那邊又吃又住，出事了才歸去。

蘇夜一愣，笑道：“何必這麼嚴厲，甚麼話？”

兩人說話期間，菜連續上來了，彆離是一隻切成薄片，浸泡在蜜汁裡的肥厚火腿；一隻表麵炸的香酥，內裡墊著軟糯芋泥的鴨子；以及由烏黑魚絲和翠綠蓴菜構成的新奇魚羹。

俄然之間，她心中的濃霧散開了，暴露霧中清楚可見的究竟。她想起總管勸她實話實說，想起她們但願她早回十二連環塢，她竟然一向遲延著，拖到有才氣兌換七返靈砂，仍戀棧不去。

蘇夜道：“他是小寒山一脈的大師兄，照顧師弟師妹，本是他的任務，就像我也得照看溫師妹，製止她被人擄走，用來威脅溫嵩陽。這世上，並非大家都像懶殘大師，出了家，就不再管塵凡騷動。”

方應看眼睜睜看著她風捲殘雲，用一刻鐘吃掉半隻鴨子，再用一刻鐘吃掉四分之三個火腿，連下酒的小菜都不放過，想讚歎又感覺太無禮，隻好悄悄看著。

蘇夜見他們攔路強盜似的，急倉促躥出來攔住她，不由哭笑不得。她笑著笑著，發明他們神情中有一種孔殷，彷彿壓抑了好久，明天不得不向她噴吐出來。

黃酒事前燙過，在她手邊冒著熱氣。她把酒壺撥向中間，冷冷道：“你究竟想說甚麼？”

她做門生的時候，遲延再久，還是得把論文寫好，按期交上去。這件事也是一樣，再如何假裝看不見，總有一個繞不疇昔的停滯，直挺挺直立在火線。在宿世，這停滯叫“死線”；在這一世，它的名字變成了“究竟”。

客人胃口好，對仆人來講，是一件值得歡暢的事情。可他意在拉近乾係，並非來酒樓用飯，幾次想插話，都被她輕而易舉地打發掉，天然感到挫敗。

滿天星光倒映在她眼裡，使珍珠變成了亮閃閃的鑽石。她不再笑了，躊躇著往玉塔看了一眼，問道：“你們找我？”

他們急著找她，見她遲遲不歸，竟和和順一樣，籌算進城去找。幸虧，他們正往外走，恰見蘇夜牽著一匹純玄色的千裡馬，慢悠悠地拾階而上。他們耐煩等著，比及她把馬交給其彆人牽走，才從速現身，以免她去見蘇夢枕，本身又落空了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