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動腦袋，巡查周邊環境，又問道：“箭是從哪兒來的？”

因為劇痛和惶恐，鐵蓮花舞動的力道大減，速率也慢了三分之一。他瞪著這隻右腳，隻覺難以置信，麵前忽地又有影子明滅。然後，他喉嚨先涼後疼，繼而是灼燒似的感受。

羽箭方出，梁何的劍已護在苗八方身前。他平時無私至極，此時才發明，救彆人就是救本身。苗八方身後，下一個將是他或萬裡望。

響箭力絕落地時，白羽箭又如幽靈施出的神通，一箭接一箭，射向已麵無人色的萬裡望。

他力貫周身，雙眼收回了光，狂亂熱切的光。鐵蓮花旋舞急而烈，周遭一丈八尺以內，滿是它旋出的勁風。

一聲綿長幽柔的感喟，滿盈在山林當中，並無凶神惡煞的意味，隻要幽深的遺憾。

孫魚目光移向梁何屍身，哦了一聲，緩緩蹲身，輕手重腳拔出了那支箭。果不其然，白羽毛處繫有白絲線，捆著一張透出墨跡的紙條。紙條之上，筆跡纖細筆挺，清雅貴氣，筆筆鐵畫銀鉤，深得雋永之味。

十八人在等，梁安在等，天泉山似也在等。風垂垂小了，雲仍在挪動，四周沉寂無聲。太陽自雲後偷偷冒頭，彷彿在覈閱這座山上產生的事。

她說話之時，聲音越來越低，不但環繞飄蕩如蛛絲，還透出森森鬼氣，使彼蒼白日的天泉山上，平空呈現苦楚陰沉的氛圍。凡人聽了，會覺得碰到幽魂或山鬼，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正統領不在，副統領很輕易落空“副”字。現在梁何身亡，下一任統領極能夠是孫魚。他們稱他統領，也是應有之義。

梁何腰間劍已拔出，何如未刺中仇敵。他麵露不忿，雙眼大張，似有萬種不平氣，頭上插著兩支箭。

一支普淺顯通的羽箭，從不成思議的角度射來，插進他腳麵，穿透他整隻腳掌，把他釘在地上。

那人低低一笑，荏弱地答道：“你說我是兆蘭容，那我就是兆蘭容。”

他愣愣盯視那片蒼翠的鬆林，不知不覺中，手按到了胸口處。林中彷彿有個東西，狠狠看著他，瞪著他，用眼神一塊一塊剜他的肉，使他轉動不得，直挺挺接管核閱。

他見到梁何、蔡小頭、苗八方、陳皮、萬裡望的屍身。他們倒在一個很小的範圍裡，彷彿被人一窩端了。五具屍身上，均插有尾粘白羽的長箭，深深冇入體-內。

俄然之間，他蹬地的右腳劇痛難當，彷彿被燒熱的鐵棍穿透。他模糊瞥見一道影子，還在猜疑那是甚麼，腳便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