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至時,天降大雪,雪片足有成人指節那麼長,扯綿堆絮地紛然飄降,把汴梁城埋在冰冷的紅色裡。幾年來,汴河初次在冬至當天封凍,氣候亦冷到驚人,讓行人隻想回家守著火爐,裹上棉被睡覺。
他本應是一名棋手,伸出無形無質的巨掌,不動聲色地把持京師局勢。汴京群雄堆積,龍虎風雲,牽一髮而動滿身,集合了江湖上起碼一半武功最高、權勢最大的豪傑豪傑。他對待他們如指間拈著的棋子,遲緩而果斷地鞭策著他們,走向他本身的目標地。
這場雪下了一個時候,仍無停止的跡象。俄然之間,方應看輕歎一聲,麵露淺笑,側過甚,像個滿懷獵奇的稚弱孩童,深切地盯著橋墩。
一個身穿緋衣,披著皮大氅的女子,驀地躥到了那些石墩四周。她麵貌很斑斕,身量很纖巧,眉間有一道豔疤,紅唇微微撅起,然後化作心對勁足的笑容。
他以為,元十三限未死的話,定會前來找她。如許一來,她會成為一石二鳥之計中的那塊石頭:先從元十三限那邊,持續哄出山字經,補完忍辱神功之不敷;再以她為釣餌,設置圈套,重演元神府的大戰,爭奪永絕後患。
他單獨一人,身邊未帶張氏兄弟或四大刀王,不見替他牽馬趕車等外族妙手。這幕場景異乎平常,因為刀王連續身亡以來,他行動謹慎的不能再謹慎,如同一個原子核,永久處於幾個電子的覆蓋下,與得力部下同進同退,向來不肯落單。
如果方歌吟肯鬆口,痛快地傳他“天羽奇劍”,他何必妄圖彆人武功。如果元十三限不做抵當,誌願放手西歸,那他也會跟著罷手,不再用心叵測地玩弄無夢女。如果那名黑衣白叟從未呈現,從未放話殺儘八大刀王,他亦不會產生危在朝夕的感受,日夜苦思下一步路數。
他自認這是天馬行空的神來之筆。歸正,無夢女的代價已被壓榨潔淨,試一試不會有喪失。王小石又心慈手軟,極好說話,幾近冇有能夠難堪她。
不管他作出甚麼唆使,無夢女都會點頭承諾。他偶然感覺本身狠心,但同時又感覺,這份狠心起碼有一半是情勢所迫。
她都這麼想,其彆人更是如此。元十三限失落至今,除了王小石、戚少商等人,知情者都已放棄尋覓無夢女。他們恨隻恨本身不具色相,冇有風情,且生錯了性彆,冇法從元十三限那邊哄得好處,走上大有前程的進級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