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枕笑納了這個頭銜，緩緩道：“我明白。”

現在局麵看似安靜無波，實際極其弔詭。米公公愛用“大師”這類模棱兩可的稱呼，卻不知他本人也是大師中的一員。

她點出狄飛驚的名字，表現出她對他是多麼正視。在眼下的局麵中，這類正視常常意味著滅亡。蘇夢枕一向愛才、重才，對雷損惺惺相惜，對狄飛驚更是青睞有加。隻要有一絲機遇，他就會試著招攬狄飛驚，如同招攬白愁飛和王小石。

他彷彿真的很明白，入迷了一頃刻，又說：“你的二總管不在都城。”

是以，這既是獎飾, 也是警告，提示她見好就收，彆總想著一家獨大。

就在這時候，蘇夜俄然說：“對了，另有一件事。我信賴雷損會投降，也會在當時嘗試殺死我。但在此之前，我籌算先處理龍八。”

她略一沉吟，旋即又道：“你看，六分半堂缺了狄飛驚，金風細雨樓缺了天真，均為不成設想之事。但我以為，江湖幫派、宗門、盟會，都不該具有如許較著的缺點。如果呈現這麼一個無可替代的角色，那……”

他想要蘇夜的命，為此不吝統統代價。哪怕他在行動中當場身亡，也要先行殺死她。這就是蔡京提出的殺龍大計。

她冇說打算內容，蘇夢枕也冇問。對他而言，傳聞蘇夜有個打算已然足矣。他實在信賴她，更信賴她作出的每一項決定。倘若他設身處地，用她仇敵的角度對待題目，更會油然產生一絲寒意，感受深陷天羅地網，不知將會碰到如何的災害。

然後她想了想，反覆道：“我恨雷媚，我也討厭龍八。殺了他，冇準能收到立竿見影，殺雞儆猴的結果，不殺白不殺。”

三天前，蘇夜入宮麵聖, 逗留一全部下午，按常例告彆辭職後，當即被米公公請到靜室敘話。兩人相談好久, 談的大多是毫偶然義的廢話。不過，期間他采取非常委宛的體例，傳達出與方應看近似的定見。

蘇夜解釋過後，笑道：“你的確是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你不消太擔憂，現在都是彆人怕我，不是我怕彆人。”

這一刻，他非常顧恤她，顧恤她已踏上冇法轉頭的江湖路。他們隻能遵循紅-袖神尼的希冀，儘能夠悠長地相伴著走下去，直到路的絕頂。

蘇夢枕冇有接話，隻是在思考，並且思考得非常當真。

蘇夢枕滿心顧恤之情，半點兒也不肯分給龍八太爺。他驚奇道：“他竟是你的首要目標嗎？”

蘇夜光榮彆人看不起她時，雷損已不再通過蔡黨傳話，直接派出堂中使者打仗王小石，相稱隱晦地流露合作誌願。他隻說合作，不說如何合作，態度極其含混不明。但蘇夢枕都不消想，便可猜出他的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