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尚是垂髫小童的小天子吃力的捉著小羊毫,正蒲伏在矮矮的檀木桌上練習大字,越瑾意坐在輪椅上,哈腰在他中間看著,時不時的提點一二,或是乾脆握著他肥嘟嘟的小手帶他寫。
即便是在後代被史官稱為“絕代謀士”的長安公子,在真正動心動情時,也免不了展轉反側,而在麵對心上人時,更免不了忐忑不安。
花叢深處,謝家三兄妹和王雪兒你來我去,恰是棋逢敵手,摸索得不亦樂乎,而梔子樹下的顧長安,卻冇有幾人如許的好興趣。
看出謝清華鬆了口氣,顧長放心下不由一酸,人間或許會有比你更合適我的女郎,但是她們,都不是你,謝清華。
但無疑,謝清華,就是顧長安人生中的阿誰不測,可恰好,讓顧長安動心的,就是這個不測。
這一刻,他與人間任何一個淺顯男人,都冇有甚麼辨彆。
謝清華如玉容顏上常掛著的和順笑意早已消逝不見,她沉默的聽完了顧長安的剖明,悄悄的歎了一口氣,凝睇著顧長安的眼眸,她抿了抿唇,慎重道,“你很好,不要等閒否定本身——顧長安,這人間極少有人能比你更好,是我不好。”
不過也無怪耶律茜會動春情,實在是越瑾意的皮相過分招人,讓人完整忽視了他不良於行的缺點。
長長的眼睫諱飾住了他黑眸中深沉的感情,他精美的眉峰間,含著難以化解的愁悶,他的音聲降落,卻足以動聽心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流露著天生的世族公子氣度,大氣而文雅,高傲卻不傲慢,謙遜卻不怯懦,聰明絕頂卻又心有原則……
謝清華的話語裡,包含著滿滿鐺鐺的樸拙,顯而易見,這統統,都是她至心的設法。
如果說顧長安是世族公子的完美典範,那麼越瑾意就是翩翩世外謫神仙,氣度高華超然,不與塵俗同,所謂皎皎如朗月入懷,也不過如此了。
每一份竭誠的情意,都值得被人好好保重庇護,顧長安竭誠捧出的一顆心,即便她謝清華不收,也不該將它隨便踩踏丟棄。
“這不是我第一次見你,”顧長安垂眸,輕聲問道,“謝娘子你信賴一見鐘情嗎?”
你不嫁,我不娶,相互虔誠,不是伉儷,勝是伉儷,就如許以戀人的情勢相守平生,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前程,也是他能許下並且能夠做到的承諾。
可顧長安卻做到了,作為天下名流的謝欽就曾批評他,說他“才隱明斷,是為國器”,不管這是出自哪一名名流之口,都已經是極高的讚譽了,何況這話還是出自天下名流、當代謝家家主謝欽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