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價盛暑,白晃晃的日頭覆蓋著一片雕棟飛簷。夏蟬不知倦怠地聒噪,天井裡的花木也彷彿熱得失了色彩。離王府書房外的迴廊倒是在枝葉的掩映下,偷得好一片濃蔭,顯得分外風涼。常德子拱手侍立在書房門外,正強打著精力,豎起耳朵聆聽房內的動靜,以備主子不時的傳喚。
劉柱兒悄悄舒了口氣。
“常德子――”離王在屋內喊了一聲。
房內有低低的融融細語,間或傳出幾縷男人開朗的笑聲。常德子聽著聽著臉上也掛了笑。主子暢懷,主子內心就鬆快些。到底還是梅姨娘有本領。隻是遠處俄然傳來倉促混亂的腳步聲,生生掐斷了他的笑容。常德子抬眸一看,瞥見是王妃院裡的一個名叫劉柱兒的小管事。隻見他神采鎮靜,行動倉促,彷彿非常焦心。
“嗬――”離王鼻子哼哼,輕嗤,筆走不斷。明顯,他對這位王妃層出不窮的花腔已經見怪不怪了。
梅姨娘心對勁足,瞥了一眼常德子身後垂首恭立的劉柱兒,隻覺此人有些麵善。她想了想,終究記起這是離王妃院裡的人。隻怕是那位王妃姐姐禁足不甘孤單,又來整甚麼新花腔兒了。
常德子悄悄鬆了口氣,忙叩首謝恩,忍著痠痛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乖覺地侍立在一旁。同時心中策畫著,王妃院裡的那檔子糟苦衷此時講是否得當?唉,畢竟事關嚴峻,遲則恐怕動靜泄漏,陡生波折。考慮再三,他終究謹慎翼翼開口稟報:“主子,蘅蕪殿出事了。”
“持續說!!”他神采烏青。
劉柱兒點點頭,下認識地舉袖拭汗。
“豈有此理!!”他有些出離氣憤了。
梅姨娘聽了內心不無對勁,臉上笑意更濃,拿眼表示身邊的侍女錦兒。錦兒心領神會,手腳敏捷地從袖中取出幾枚金錁子,極快地塞到常公公手裡:“天兒熱,公公辛苦了,買些冰碗吃吧。”
離王此時已執筆講明,聞言無動於衷,彷彿已經風俗如許的動靜。隻是眉頭微蹙,麵色不虞。
“哎――”常德子應了一聲,麻溜地往書房裡走,行至門口,俄然扭頭對劉柱兒說:“且候著,一會兒傳你。”說罷就出來了。
常德子一驚,噗通一聲跪下,叩首道:“主子擅作主張,請主子懲罰!”。貳心想,這個“旁人”,莫不是指……梅姨娘?是了,主子心胸大業,竭力兢勤,最是鬆散不過。本日放了梅姨娘進屋送消暑冰碗,隻道是主子剋日事件繁忙,心境不寧,也好讓梅姨娘替主子解解悶,欣喜一二。隻是冇想到,即便受寵如梅姨娘,到底還是“旁人”啊。本來是本身著相了,一不謹慎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主子的心機啊,是越來越摸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