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身高低，唯那腦袋能動，現在擺擺腦瓜，拋棄些雜塵爛葉，道：“我本來就是石頭縫兒裡鑽出來的，既無父母，又無親族，如來不由分辯，將我壓在這五行山下，想我如此就向他低頭？”他神采猛地一凜，往地上狠狠淬了一口唾沫：“他做夢！”

惠岸嘲笑：“打不死，打不死，他這顆腦袋可經打了，師父莫擔憂。”

你若早這麼聽話，省去多少是非喲。

我嘲笑：“那照你說的，神是冇幾個好東西，但是神也在承擔他們的任務。話又說返來，你倒是個好東西，可惜你這個好東西，冇做一件好的事情。”

我就曉得，自從他被歸到我這裡管今後，我今後的幾千年，乃至幾萬年，都彆想有好日子過了。

“當真。”

孫悟空的聲音越來越高，吐出來的字好像扔在地上的銅丸，每個字都是擲地有聲：“被壓在山下又如何，你怎的知哪一日這山就壓不住我了呢？那為佛的修行數萬年，我便要在這山下也等他數萬年，活得久了，遲早道行深，就看我和那如來禿驢誰活的久！”

我說：“哦？你這猴子野心不小麼，被壓在山上麵，還想找如來算賬？”

猴子道：“話固然如此，那神還不是管人存亡，管人六道循環！生是甚麼樣的他們要定，死是甚麼樣的他們也要定，你們佛說得輕巧，神可冇一個好東西。菩薩 ，你如果給我說清楚了，憑甚麼我的存亡要由天定，我來日從這山下出來，我去你南海磕他幾千個頭！”

他纔不呢。

那猴子性子又上來了，五行山搖擺了一下，卻還是將他壓得嚴實，他似渾然不覺身上壓有重山，仰著頭嘲笑道：“歸正我是死不了的，我生來無牽無掛，那如來能奈我何？”

孫悟空刹時蔫兒了，彷彿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貓在那山下頭，將腦袋擱在土坑上麵，不轉動了。

我是最不肯和這潑猴說話，乾脆連客氣都懶得客氣，直接說道：“你想不想從這山下出來？”

惠岸：“……”

惠岸使他那棍子左敲敲，右敲敲，諷刺道：“我方纔敲了敲，這攪屎棍的腦筋裡也不是甚麼都冇有，我再瞧瞧看，看看是好東西還是壞東西。”

孫悟空：“保，毫不懺悔。”

我：“那你保取經人去西天？”

猴子望著，嘻嘻笑道：“好菩薩，你彆拿話來哄我。我曉得你是個好菩薩，但是你不想獲咎那玉帝，就是不肯說他的不是，繞來繞去，就是不答覆我的題目。本來菩薩也有怕的，看來西天和天庭一樣，也冇一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