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錯既已鑄成,強忍慚愧就似被胡亂封堵的江流,無處宣泄唯有眾多郊野。”冥石榴不安地在桌子上蹦了蹦,慢吞吞地說:“我雖蠢鈍,卻也曉得超凡脫俗的新鮮生命不該被蠻力拘束,狹小暖和的空間隻合適尚未抽芽的幼種,盛開的花兒與富強的綠葉想沐浴的倒是寬廣天下的陽光雨露,明智與自律清楚是虔誠的一對,偶爾卻因過於狂熱的沉淪離開軌道。”
“噢,殿下,請寬弘大量的你容我看望,並聽一番這非是抵賴的言語。”渾身露水的它看起來彷彿比之前還要胖,艱钜地擠過被冥王的神力親身封禁的門縫後,順暢無阻地滾到阿多尼斯腳邊,也不敢像父親曾經做過的那樣直接蹭上去,而是遺憾地停在一邊,養著腦袋唱歌般說:“好似待配山羊神馳莽林的渴欲冇法被禁止,我們也不具有能扼殺自心底萌發的洶洶炭火的清泉一泓。騷客的詩情若被壓抑,光那條失了職位的巧舌便連最無知的販夫走狗都不如,啊!固然——”
阿多尼斯那一刻不知為何有些被窺破隱蔽的難堪,但很快就節製住了情感的些微竄改,隻不像以往般恭敬地施禮了:“……陛下。”
等方纔還在誘哄的它從功敗垂成的震愕裡反應過來,冒死掙紮,可感遭到它抵擋的波折隻纏得更緊了。
阿波羅悄悄地聽著,卻涓滴冇有放鬆警戒——他已經清楚地認識到了,從這表麵和順可親、實則動手判定狠辣的植物神口中冒出的嘉獎,反而更像一枚隨時會吹響的戰役號角般充滿著如履薄冰的傷害。
阿多尼斯略微想了想,正要籌辦開口坑他,身後俄然就傳來了冥王冷冰冰的聲音。
阿波羅垂垂從難以置信地大怒中規複了沉著,既被拆穿,再不屑假裝成石榴的模樣了,又因籠子過於狹小,唯有變回恍惚的光團,暗含威脅隧道:“欺侮不會白白被接受,現在失勢的斑鳩不會平生被雄鷹寵嬖,建於空中的閣樓終將傾圮,這是醜惡形狀——”
意味光亮與熱的阿波羅能在冰冷暗中的冥土上闡揚出的力量,恐怕連阿芙洛狄特都還不如。
他不知冥王將這瞭解成了事前定下的‘想通’,隻知這萬年不化的嚴格冰川上,緩緩地綻放了一朵被高興所灌注、連冰雪都悄悄溶解的暖和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