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明顯是對著張遼的臉在說話，口中提及的倒是呂布的名號，短短幾句話軟硬兼施，還偶然間調撥了張遼和呂布的信賴，卻又不顯山露水，這份心機怎能不叫人膽怯。

曹彰一愣，降落的聲音隱到喉嚨裡：“實在，自始至終，我都隻想得您一人喜好罷了。”郭嘉涓滴不懂武功，曹彰的話還冇出口就被天涯的雲嵐捲了去，自是半點也冇被聽到。

郭嘉垂眸看著曹彰矗立的脊背，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幾分，順手用扇柄在曹彰腦袋上小扣了幾下：“如果你在丞相麵前有這一半靈巧的話，何愁得不到你父親喜好呢。”

“彰兒，兵法有雲哀兵必勝，莫不是才教你的又忘光了？此番張遼受傷，西涼兵眾都已成哀兵，拚著一死也要護送張遼回城，我方兵甲圍而不兵士氣減弱，此時若能換成圍困敵軍的龜蛇之陣，對峙一番或能得勝，可張頜重傷，本陣虛空，即便得勝，西涼城中若得了呂布死訊必將出城複仇，到時候我們腹背受敵，又人困馬乏，恐怕你我就再也見不到你父親了。”

跟著這一問一答，西涼軍陣的氣勢當即便被竄改過來，各個殺敵奮勇，唯恐被旁人比下去，反倒是曹魏的兵士因為一向都圍而不攻，氣勢漸弱，此消彼長之下竟隱有頹勢。郭嘉神情嚴厲的把摺扇收進袖袍裡，正要竄改陣形，卻有標兵俄然來報張頜身受重傷正在曹魏營地療養。

呂布手掌一翻把凝魂玉縮進衣袖裡，也不拿兵器，赤手空拳就欺身而上，往曹魏兵士人群裡撲了去。而張遼也因為俄然變亮的視野勉強復甦了幾分，因為劇痛，他端方的眉眼扭曲成奇特的神采，模糊見到曹魏兵士的中間站著一個身著冰藍色外袍的年青文士，神情自如，手上還把玩著一柄白絹扇麵的金邊摺扇，在無數曹軍的兵士庇護下，立在兵器交叉的疆場當中高聳的顯出幾分富麗來。

彷彿是發覺到了張遼的目光，那文士嘴角一斜微微輕笑起來，明顯不過是淡到頂點的含笑，卻讓他本來另有幾分疏離的漂亮側臉全部都活潑起來，就如同暗夜中毫無前兆綻放的曇花，虛幻中帶著難以順從的美感。那美如何說呢，多一分則太豔俗，少一分又會歸於平平，明顯是很平常的神采，配上郭嘉縹緲的氣質就變得恰到好處起來，讓看得人舒暢到頂點，很難移開視野。

還冇等呂布答覆，張遼已經把身材裡所剩未幾的內力全數壓榨出來，拚儘儘力大呼：“西涼的兒郎們，文遠此番另有冇有命回到城裡去和兄弟們喝酒，就全仰仗你們開道夠不敷快了，再拖個一時半刻，恐怕單是失血都能要了我這條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