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如有子,天然盼望著本身的孩兒能夠擔當父業,對丈夫嫡子劉琦天然有各式不滿,而當她之子當真生下,劉琦的職位隻會變得更加難堪。劉琦與劉表脾氣麵貌相肖,一貫頗得父親寵嬖,可自從蔡氏進門,一日日榮寵日增,劉表對宗子的珍惜之心也就一天六合淡了,若蔡氏真的有子,劉琦隻怕難有容身之地。
陳寔身後諡為文範先生, 蔡氏對此自不陌生, 但蘇嫵提到的《異聞記》,蔡氏倒是未曾傳聞了——隻是這名字卻也充足她遐想。異聞異聞,聽起來天然是《神異經》、《列仙傳》、《虞初周說》一流記錄怪誕古怪之事的文章,蔡氏指尖一顫,麵色微不成見地變了一變,倒是忍不住脫口問道:“荒誕!文範先生是當世大儒,如何會作這類怪誕不經之書!”
蘇嫵坐在蔡氏劈麵,凝睇著她年青的臉,聲音和緩:“夫人住過來,怕也有半年了吧?”
蔡氏喉間一梗,青白的頸上勒出了道道深痕,麵上終究暴露了些微驚慌之色,隻是她還是強自支撐,冷然道:“即使如此,那和我又有甚麼乾係?”
她目光灼灼地望著蘇嫵,一字一句道:“嗬……我可不管甚麼本來的仆人,這院子、這荊州府,現在都隻要我一個女仆人!”
蘇嫵見她烏髮蓬亂,嬌容改色,心中亦有幾份憐憫,她瞧著蔡氏心境不寧,便也不直接說破,隻道:“我方纔在夫人院外折了一顆橘子,外皮金黃,內裡倒是一團破絮……夫人覺得,在這院中出世的孩子,真能夠安然無事麼?”
“半年?”蔡氏在內心冷靜算了算,神采驀地間有些恍忽,“是,差未幾半年了。”
蔡氏不覺嘲笑,她雖在病中,仍然容顏殊麗,這嘲笑的模樣亦帶著幾分豔色,不會叫人感覺不喜:“本來的仆人?”
陳氏對本身的兒子天然是心知肚明,劉琦自幼蒙儒士教誨,脾氣溫善,向來無與人相爭之心,如果他擔當荊州,天然是父子相親,兄弟孝悌,可他若承不了父業……那麼他的了局,隻怕隻能步晉國公子申生的後轍,被父親和後母逼迫至死,平白遭受一身臭名。
蘇嫵不動聲色地察看著蔡氏麵色, 見劉琦一走, 蔡氏麵色較著輕鬆很多,正暗合本身心中所想, 她兀自思惟,這邊蔡氏卻已懶懶抬眉,語氣驕慢地問道:“中間瞧出甚麼了麼?”
蘇嫵見她口氣倔強,不覺搖了點頭,這屋子有古怪恐怕不止一天兩天了,看這蔡氏的模樣天然也是心知肚明,可即便如許,她也還是倔強仍舊,毫無讓步之意,看這情勢,這來龍去脈,蘇嫵差未幾也能猜出七八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