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知馬超在西北的威名極盛,深受關中百姓和胡人的推戴,雖才二十出頭,卻已是威風八麵,嶄露頭角,年紀悄悄,便模糊與久據涼州的軍閥韓遂,有了並駕齊驅之勢。
這一看,他猝不及防,隻覺心口上像是重了捱了一拳。
火線的馬隊卻不見慌亂,幾名將官湊在一處,低聲嘀咕著甚麼,也不催促世人穩住陣腳,背叛迎敵,反倒不時向著遠處衝殺過來的敵軍瞥去,眼色來回變更。
黑臉青年左手不天然地低垂著,右手卻舞起了所持的長矛,背靠石山,將本身保護了起來,竭力抵擋住了這一波的箭雨。
黑臉青年的手撫上胸膺,神情莫名呆滯了一瞬,待調劑了情感,才反應過來,這小我底子不是趙雲,而是西涼的錦馬超,他樣貌出眾,威風凜冽,一身不成一世的傲氣,與那小我疏離冷峻的氣質,實在是截然分歧的。
正在這時,俄然傳來了一聲清叱,一眾馬隊頓時消聲,收起了失色之態,噤若寒蟬。
世人慌不擇路,緊跟著步兵統領,跑入了一處高聳的夾道裡,足下沙地漸高,兩三裡的門路,竟然變得非常崎嶇難行。不出半晌的工夫,背麵的馬隊已然追到,呼喝聲中,亂箭齊發,如雲如麻,頃刻之間,箭矢噗噗入肉,鮮血飛濺,哀聲遍野。
“是馬孟起!”
黑臉青年神情木然,也跟著世人單膝跪了下去。
一時候,呼吸頓促,情感翻湧,難以自抑。
步兵當中有一人,微佝背脊,低低頭顱,使他拔然的身高顯得與周遭的步兵不那麼高聳。一雙清淺的鳳眸,悄悄打量著火線的馬隊,和那幾個低語的軍官,眼底滑過一抹如有所思的瞭然。
緊挨著他的阿誰少年,抱住了他爺爺的胳膊,瞥向四周鮮血淋漓的傷亡者,低聲抽泣了起來,道:“阿爺,俺傳聞了,這馬超最喜吃人來。特彆愛吃的,便是眸子子。你瞅一瞅,他那一雙黑眼睛,又大又亮,指不定吃了多少好眸子子才長起來的……俺這雙眼可生得不孬,隻怕是要被他吃去咧。”
黑臉青年本來低埋著頭,神情不動,對這位漂亮幼年的“錦馬超”全無興趣,又或者說,他實在對甚麼都冇有興趣,雙眸死寂無波,沉沉地望向空中的沙土。
軍令傳罷,馬隊們扣起馬韁,揚蹄而去。眨眼之間,已繞過了前頭的沙山,跑得不知去處。步兵們嚇得呆了,相互推推搡搡,隊形狼藉地朝前衝去,想要追上馬隊步隊,卻已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