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垂眸看了一眼那隻斑點標緻的鹿皮酒囊,在側角縫合的處所起了一個線頭。
但該來的,畢竟會來……
祁寒向來曉得這點。
不太悄悄一動,便襲來陣陣刺辣鈍痛,令他輕呻出聲。聲音嘶噶刺耳,閉塞乾澀的喉腔驀地啟用,激發了連續串狠惡的咳嗽。
他不曉得呂布在雪中坐了多久,抑或是聞聲了些甚麼。
祁寒望向他孤桀崢嶸的背影,一時恍然入迷。
天氣向晚,祁寒悠悠醒轉之際,已是夕照昏黃。
沉寂的灶間裡,祁寒冷靜望著呂布高大的背影,見他巋巍如山的背影,顯得那麼蕭瑟落寞,弓著背,一動不動的,卻也不知該如何安撫他。
趙雲還發著燒,待將他的房間煨熱了,本身還得去尋孔蓮。
話落,貳心底悄悄歎了口氣。
呂布跟著他踏上前來,雙手一寸寸攀上他的肩膀,迫使祁寒與他直視。沉聲道:“祁寒,奉先有話同你說……”
又去試趙雲的額頭,竟也燙得灼手。
錯身的時候,呂布成心偶然地站在衣衫混亂的祁寒跟前,將他遮得嚴實,不至教人看了去。
“溫侯有事?”祁寒回身,順著呂布的目光垂眸,瞥了一眼本身身上的破衣和陳跡,麵上神采殊無竄改,唇角還掛著一抹淡笑,扣問般望著呂布。
祁寒語聲一頓,“我去尋倉官拿些火炭。你……天氣晚了,明日還要備戰,早些歸去歇著罷。”
“奉先。你先聽我說。”祁寒咬牙打斷了他。
呂布麵色酡紅中泛青,髮髻上有積雪。他抬起眼來,定定看著祁寒,黑沉的眸裡浮泛洞的,全不聚焦。
呂布見他展顏,卻驀地垂下眼去,俊毅的臉龐籠上了幾點暗影。
呂布“啊”的一聲大喝,將酒囊往地上狠狠一摜,美酒激濺而出,落在二人腳邊。他氣得滿身顫栗,抖擻一掌將灶台邊角劈了下來。
呂布俄然認識到,麵前的人,始終還是阿誰風韻如竹的少年,未曾變過。
兩人在火膛前喝得幾口溫酒,又說了幾句閒話,祁寒肚中漸暖,神采迴轉,似是都雅了些,卻仍覺搖搖欲墜。他單手撐扶在灶台上,微眯著眼,看著笑得開朗的呂布,似被他傳染,也跟著笑了一笑。
所幸火盆將滅,鐵釺上支的水壺尚自溫熱,他舒了口氣,先灌飲幾口溫水,又餵了趙雲一些,這才忍著痛,洗淨本身材內的殘留,將身上清算潔淨,推開了門。
呂布惶惑地睜大眼,緩慢嚥了口唾沫,欲逼迫本身說完想說的話:“祁寒,本日之事,我權作不知……我亦會斥逐妻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