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君·完〓
冇有迴應,安寧而又略帶遺憾的神情被永久地定格在了郭嘉臉上,就連他唇角那微微上翹的弧度都彷彿顛末端精準的計算,再不會有變動差池。
走過的三十八載春夏與秋冬,看過的很多烽火烽火,刀光劍影從麵前風馳電掣地閃過,那些決勝千裡的崢嶸與算無遺策的榮光亦隨之遠去,彷彿統統功過、是非、成敗都未能在生射中留下深鏤的印記。陰陽存亡之際,為人間光怪陸離所包裹的心才得以被剖開,暴露最為柔滑的血肉,其上每一根血脈的搏動即便漸趨微小,倒是實在而暖和的。那些曾切身經曆過的春花秋月,蟬鳴冬雪,阿誰本身一向傾慕愛戀卻各自天涯的人垂垂從日久彌深的馳念中款款走來,變得實在,有血有肉,不再隻是思念成狂時一個浮光掠影的幻象。
入秋以來可貴的晴好氣候,荀彧坐在天井裡的涼亭下曬著暖融融的太陽便生出了幾分閒散的慵懶倦意來。石案上擺著煮茶的器具,內裡沸騰的茶水咕嚕嚕地冒著水泡,嫋嫋升起的白汽帶出陣陣茶香,沁民氣脾。放動手邊的竹簡,荀彧給本身倒了杯茶提神,茶盞舉到唇邊,白濛濛的水汽就在麵前氤氳開了,令人晃神。小啜一口,他抬眼望向石案對過的一席空位,臉上有那麼一頃刻的落寞與懷戀。
轉頭瞥見他又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曹操不由笑道:“少不了你的!”他如何也冇想到,這一彆,與他們最後的死彆也不遠了。
欣喜一笑,郭嘉點頭道:“好,靜待將軍佳音。”
勒令全軍停止行進當場休整後,曹操擔憂地望著他,聲音聽起來鬱鬱的,“這秋老虎確切磨人,歇歇吧。”
作為朝中手握重權的尚書令,荀彧每日存眷著鄴城的風吹草動,也不知是喜是憂。現在,荀攸已成曹操謀主,與本身分主表裡,併爲貴重,能夠很好的在漢室與曹操之間調停,不至失衡。曹操處遠,每封上表都要經過荀彧之手,幾封替他請封的奏表,一封複州禹供疏,此中深意雖有奧妙不當之處,到底未見不臣之心。何況本身每有貳言回與曹操,他多數從之,油滑得叫人抓不到能夠大說特說的把柄。隻是,靈敏如荀彧,又豈能不察曹操奏表中的摸索之意?不過是念著原則未破,情義尚在,能不點透則不點透罷了。智者總能解除萬難達到合作與製衡的目標。